【58】
白飞飞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幽灵宫,反是先策马去了设在幽灵宫外的一个暗哨。
“替我盯住一个地方,如有异动立刻传信给我。”
“宫主要属下们看住某个人?”
“你们不一定见过他,说亦无用。”白飞飞从衣袖里取出写好的字条交给宫女,吩咐道:“这人所在的地点我已经写在字条里,那里是沼泽地,周围空旷少有遮掩之所,派人盯着的时候可以躲得稍远些。只要有人在那里出现,立刻飞鸽传书报与我,里面的人是幽灵宫的仇家,注意别被发现。”
“还有,如果听到江湖上有人议论幽灵宫,把这些传言也报我知道。”为防秦焕这几天先将有关幽灵宫归属问题的传言散布出去,白飞飞出于谨慎又下了一道命令。
回到幽灵宫,白飞飞独自一人来到那天遇险的山壁前,蹲□在地上仔细寻找。
她模糊忆起很小的时候那场际遇。
小时候她没有玩伴,也根本没有玩的时间,在修习武功累到几乎难以站立的时候,她才会得到休息的机会。她通常只歇一小会就能活过来,趁没人看见在幽灵谷中到处走。这里很大,她喜欢大的地方,喜欢没有人来打扰。
她也喜欢美丽的东西,但幽灵宫中只有终年不散的瘴气,少有鲜花美景。动物也少得可怜,即使世代在谷内生活能适应瘴气,寿命也不会很长。
所以她渐渐开始喜欢那些没有生命的、好看的小石头,虽然不能带回去收藏起来,但在哪里都能随时看到,她已经很满意了。
就是在这面山壁下,她在地上踢到一颗红色的石子,很光滑润泽,但是像长在地上一样捡不起来。她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石子弄得松动,但回去练武的时辰到了,她不得不松手站起身。
山壁上的洞口就是这时候出现的。白飞飞站在洞口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童年的模糊记忆走了进去。
她没有带宫女过来这里,空旷的山谷中只有嚎叫的风声。幽灵宫山雨欲来。
沈浪还是在傍晚的时候冒着细雨过来,出现在白飞飞面前。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听话。”
沈浪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把脸,微笑道:“是你在走前提起幽灵宫的宝藏的,我急着来看看也没什么不对。”至于是来看宝藏还是看人,那就有待商榷了。
宫女刚刚送上来热茶,白飞飞倒了两杯仍放在案上,问道:“朱富贵的葬礼筹备得如何了。”
“朱府自然有人妥善安排朱爷身后事。”
“那为何还要先找你们去。我今天问过看门的仆人,熊猫儿和丐帮的左公龙也在。”
“朱家毕竟是豪门大户,分割家产上很慎重,所以朱府要我们去做个见证,除了我们几个江湖中人,商界的人也来了几个。为人子侄,没能救下朱爷的命已是遗憾,这点忙自然能帮就帮。”
白飞飞似笑非笑道:“还好你没说朱七七孤苦无依之类的话,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直接把你赶出去。”
“我大老远的跑来,连口饭都吃不上就要被赶走,未免太过绝情。”
这辈子沈浪与朱家牵扯不深,在沈浪回归仁义山庄后两下往来也不算多,所以朱富贵的死对他影响不大。若他真的痛心疾首非要为朱富贵报仇,那白飞飞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少来贫嘴了。说说看,朱富贵真是病死的?”
沈浪似乎也在疑惑这个问题,想了一会才略不确定地说:“看遗体模样确实像是患了急病,但朱家什么吊命的药材没有,怎么也不至于没等到大夫来就去了。今天朱七七太过伤恸,几次哭到昏厥,也不好这时候再强逼她想起来什么,这事只能慢慢查探了。”
“你怎么会怀疑朱富贵之死与秦焕有关。”
听她提到秦焕,沈浪先问道:“我听说你去找过秦焕。”
“不错。他还说幽灵宫本应归他所有,让我把这里让出去。”白飞飞也想起这件事还没跟沈浪细说过,便将去沼泽地与秦焕交手的过程对沈浪讲了一遍。
“你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了。”
白飞飞冷笑道:“我并不清楚幽灵宫是何人所创。若是他遇上了个好人,又能证明幽灵宫是他家祖传基业,被白静硬抢了去,说不定真能兵不血刃就把这里收回去。”
话锋一转又说:“但我不是什么好人。上一辈的事与我无关,他若本事够强自然能把这里夺回去,但要让我主动想让,我只能说我没有这份善良大方。”
沈浪在她搭在桌沿的手上拍了两下,安慰道:“你怕是想多了,幽灵宫内全是女子,他一个男人却自认幽灵宫之主,岂不是笑话?”
沈浪又提到几乎被他们遗忘了的另一个人。“你还记得在青叠谷中带我们四处游玩的那个人吗?”
白飞飞仔细回想,沉吟道:“有些印象,是那个叫云岩的么,我记得曾看到他手腕上有个特殊的纹身。现在想想,那有可能是他故意露出来给我们看,引我们往青叠谷是噬心教后裔那方面想。”
白飞飞叹了口气又说:“回来后我也想过,我怀疑他就是王怜花在青叠谷中的内应。”
沈浪点头道:“我开始亦作此猜想。能被派来监视我们,他在苏绮面前应该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当时王怜花能把苏羽藏起来不叫人找见,后来又避过众人耳目把她送回房中,绝对少不了这个人的帮忙。”
“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王怜花究竟把苏羽藏在哪里?”
沈浪笑了:“我猜是男弟子浴所的储物柜中。”
他解释说:“他藏好了苏羽来见我们时满身污泥,想必去见苏绮时也是那副打扮,无外乎是为让苏绮下意识觉得他将人藏于野外,扰乱她寻人的方向。住在谷中时我也在那里沐浴过,青叠谷阔绰,储物柜每人一个,虽然不大,装一个女子却也勉强塞的下。那时候人人出去寻找少谷主,哪会有人去洗澡,更没时间挨个柜子打开来瞧。王怜花不是也说过那地方逼仄吗?短时间内藏人,的确是那里安全些,何况他还有云岩里应外合。”
沈浪又叹道:“这个云岩,却是为秦焕做事的。”
“此话怎讲?”
“还是朱爷未死时的事,我在朱府附近偶然看见了他,原想问问青叠谷中现在情形如何,不料他见了我之后他便逃了。他有人接应,我没来得及追上,但我看见了接应他的人,是秦焕身边的那个女子消夏。”
白飞飞听懂了他话中意思:“你是说,很有可能是秦焕派他来给朱富贵下毒?”青叠谷失去利用价值,在那里安插的暗线自然也就可以撤回了。但白飞飞还有个疑问:“只凭消夏,并不能判定他是秦焕的人。为何不猜是王怜花下手?”
“前阵子朱爷把部分家产赠与王怜花,这事你还记得吧?”
白飞飞疑道:“你怀疑是秦焕控制了朱富贵?不对,那么他便没有理由杀掉朱富贵。”
沈浪摇摇头:“我不怀疑是王怜花害死朱爷,是因为朱爷转赠他的家产还没有全部交割,他即使要杀朱爷毁掉证据也不急这一两天。朱爷的死,让我觉得是秦焕和王怜花之间的合作破裂了。”
王怜花看上了朱富贵的产业,秦焕要接管融春的势力,看上去两人都已达到目的,为何还有合作破裂一说?除非他们另有其他想法。
白飞飞半晌没有答话,事情扑朔迷离,似乎与她全然无关,又好像会直接影响她的决定。
反复思考沈浪的话后,她问:“照你看来,朱富贵的死是秦焕对王怜花的提醒和报复?”
沈浪没直接回答,继续说道:“朱爷无缘无故将巨额财富给了王怜花,很多人都去劝过,有的人也猜测他是被人用药控制了。但朱爷的神智很清醒,硬说他与王怜花打赌输了,心甘情愿将部分家产相赠,说是商人应重信守诺,谁劝都不管用,连朱七七软磨硬泡也不行。我也去看了一回,觉得朱爷的情况和一个人很像。”
白飞飞一惊:“是青叠谷苏羽!苏羽天生暴虐,那晚却忽然完全变了个人,记忆还在,性情却变得温婉娴静。王怜花说是他治好了苏羽的病,我不大相信。现在看来朱富贵也是这样的情况,能清楚记得一切,但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却根本不像他自己。”
沈浪点头道:“在迷藏山庄一事中,秦焕控制的人前尘尽忘,不再记得自己以前是谁。我推测要将苏羽和朱爷变成我们看到的样子,秦焕还做不到。他控制人的邪术是从融春那里学来的,就算能够青出于蓝,可也没到达随心所欲的地步——还记得我们在快活城遇到的那个自称张三的人吗?我记得你说过,觉得他能在无形中影响人的想法。”
白飞飞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王怜花找上了张三这种人,自然不会再和秦焕合作。而秦焕那天见到苏羽也明白这一点,他们的合作结束了。杀了朱富贵算是给过去的盟友找点不痛快外加警告,秦焕倒是狠,我记得朱富贵还差点做了他的老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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