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真人抬了抬手，欲言又止，终究是化成了一声长叹。

文飞调笑过后，眉头微皱，知道这人还不甘心，怕是已经在心里记恨上了自己。

俗话说不怕贼光顾，就怕贼惦记，外面有这么一个身份地位不低的人记恨着，他终究是感觉不自在。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使什么阴损手段来害他，道门中这类远程做法的法术可不要太多。

于是文飞下意识的思索起怎么消除这一隐患。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杀了，可这人毕竟是天师府的真人，而且还是张姓，动了他怕是会引起天师府激烈反击。

毕竟张家地位超然，天下道门共尊之。

文飞毫无理由，直接杀了张氏族人，茅山都不见得能护得住自己。

不，那不是护不护得住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的问题。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徐徐图之，这张真人既然记恨上了自己，不出手还好，要是出手，只要让自己抓住什么小辫子，那就可以占据大义名分，顺势灭了，想来龙虎山也说不出什么来。

……

第二日。

一众人回到了义庄。

温真人辞别众人独自回茅山，为文飞请功。

临走前还邀请他一起回去，正好路上做个伴，有道法相助两人脚程还能快一点。

文飞思考过后婉拒了这个提议。

张真人虽然贪婪了一些，但话说的确实不错，他现在阴神初成，浑身气意喧嚣，需要静坐持功，梳理自身。

所以他宁愿晚点去茅山领赏，也不愿意一路颠簸。万一坏了修行，得不偿失。

温真人走后，文飞又与九叔、四目道长交谈了许久，便回了房间。

坐功中，想起秋生文才震撼的眼神，感慨万千。

这一下就不知道与他们拉开多远的距离，转眼就到达了他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拘谨。

他忽然想起网上一些人的看法。

有些人认为长生不老其实是最大的痛苦，无尽的空虚和无聊会把人折磨到发疯。

这时候文飞忽然有些明白了，往后仙凡有别，他怕是很难找到一起玩耍聊天的朋友了。

随即，他轻轻一笑，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那些普通人岂能懂得长生久视的玄妙，这一路上风景无数，他们可曾见过？

纵令人生三百岁，较之永恒无尽之享乐，亦如梦幻尔。

文飞想到这里，不由得气息昂扬，直冲霄汉，引得窍中阴神簌簌而动，似乎下一刻就要透体而出。

他明白这是自己功行不足才导致阴神随思绪变化而产生的异像，于是连忙沉心静气，进入持坐定中。

道书有云，纯阴者为鬼，纯阳者为仙，阴阳交杂者为人。

他此时阴神就是阴阳交杂，说好听点是鬼仙，其实仍旧没脱去人身。

此时阴神初成，气机肆意，朦胧混沌。

所以需要持定功行，仔细梳理阴阳。

这一入定，恍惚五日过去。

这天清晨，文飞从定中醒来，目中有一丝神光一闪而逝。

他此刻已经简单调和了一下体内阴阳，虽然还未尽全功，但已经基本稳定了境界。

“是该去茅山一行了。”

文飞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飞尸躯壳。

天师府曾以三山符箓传令天下，斩除飞尸的三山弟子箓升一等，金阁观书三日，另赐法器丹药云云。

这时候他梳理完自身，正好可以去茅山领赏。

文飞对箓升一等和法器丹药倒是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金阁观书。

五脏上经法是修行功法，记载的法术神通却是不多。而且这本功法直指大道，有些看不上阴神，所以关于阴神时期的法术只是一笔带过。

没有相应法门，阴神种种神异难以发挥。

茅山千载传承，金阁里应该有不少道经秘册，正好可以用来补上这一短板。

还有飞尸躯壳也要想办法应用上，只用来采撷戊己土精未免太过浪费。

想到这里，文飞当即起身去跟九叔辞别。

九叔听说他要去茅山金阁观法，满意点头：“昨天我还想着跟你说一声的，现在看来，你自己有着考量。”

“对了。”九叔提醒了一句，“你既然修全真之法，须要谨记，所谓功法，功指的是性命双修之功，法指的是护道之法，两者缺一则难见大道。”

闻言，文飞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心里本来就隐隐有些猜测，此刻被九叔一句话点破，终于明白了过来。

“功”说的就是长生之根本，比如他的性光就是性功，五气是命功，不修功那是彻底断去长生道途。

“法”说的是护道手段，修行路上荆棘遍布，总会有心魔外魔跳出拦路，没有护道之法又怎么扫清前路障碍？

想明白之后，文飞恭敬一拜，“弟子明白了，谢师父提点。”

九叔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弟子走了。”

“去吧，去吧。”

……

茅山离任家镇很远。

温云青应该是使用了一些神行道术，所以才能往来迅速。

文飞并不会什么神行之术，倒是温真人离去之前给了一张神行符，但他有黄毛友情赞助的汽车，却没必要自己苦哈哈的跑过去。

他开着车顺着大道而行，因为都是土路，颠簸不停。

放在现代上了高速只要五六个小时就能到的距离，在这里却不知道要走多久。

他早上出发，一直顺着大道走到了下午，渐渐的已经见不到人烟。

大路也越发颠簸起来。

“这破路……”

又勉强开了一段，前面引路的符纸一顿，在半空盘旋来去。

文飞停车看去，见前方只有一个林中小道，左右一看，周围杂草丛生，古木间杂。

他开着车左右绕了绕，发现根本绕不过去。

“卧槽，这还能没路可走的。”

文飞吐槽。

随后想了想，觉得开车走了这么久，应该离茅山不远了，于是决定弃车步行。

至于车，扔就扔了，反正不是自己车也不心疼。

文飞又起了道引路符，带着飞尸躯壳入了林中，顺着小道缓缓前行，神行符却没必要用。

走不多久，天色就黑了下来。

他依旧精神饱满，拿出昨天签到出来的强光手电，继续赶路。

走了不知多久，转过一颗巨树，眼见引路符纸又要烧灭，正打算换一张。

就在文飞低头在挎包里翻找符纸的一刹那，一股腥臭恶风突然吹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