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梦中醒来,感受着世界突如其来的震动。
就像自己跌落了不会落到尽头的深渊,她的心在躁动,可同样也在试图平静。
发生了什么?夜晚永远是最宁静的,也是最出乎意料的。正如自己之前在梦中再一次遇见了瓦兰斯的魔鬼森林,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莫非是魔鬼的召唤?
下了床,扯开了窗帘,外面下着窸窣的小雨,她就爱弗雷德卓尔市的这一点,当有人需要时总会下点小雨清洗污浊的身心。窗外有许多的人在小雨中穿行,是学生?她楞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后揉了揉眼睛,所有人都不见了。
她叫来了分配给自己的侍女。
那个孩子好像叫做萨妮塔,有些胆怯的面孔不由得让人怜爱。“你过来。”她招呼,“我有些冷。”
萨妮塔离去,很快的带来了一杯热水,她很认真。
“坐下。”
侍女无动于衷。
菲尔利叹了一口气,奈尔蒙坚定地声称这位侍女接受过最精良优质的训练,对于命令百依百顺,恐怕也不过如此。
“我让你坐下。”这次她用了无比坚定的语气。
侍女还是有些犹豫,仿佛这是在自己身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是第一道最惊吓的命令。
但她还是按照菲尔利的意思坐在了床边。
“你来自哪儿?”
她的声音很细弱,“霍尔格。”
是奈尔蒙的人,谢天谢地,我不必那么的警惕。“奈尔蒙的妹妹?”
“不是。”
“你没有必要拘束,没有意思。”菲尔利俯视她面前,侍女有一双和奈尔蒙一样的美丽双眸,霍尔格的巫女真是迷人。
“我……”侍女再三犹豫,“是。”
“是?”
她点点头,目光闪过急促,像是受惊的兔子。
“你叫萨尼塔·霍尔格,是霍尔格的人。”
萨妮塔点头,像个只会表达单一动作的机械。
“告诉我关于你全部的事情。”
侍女没有说话,菲尔利平静了几秒,说道,“我也许该叫奈尔蒙过来,你该学学,她对我说一不二。”
我也许该好好调教她,一个好的侍女带给主人的不仅仅是僵硬的服从。她想了一会儿,让萨妮塔站起来,这一次侍女行动迅速,好似终于挣脱了束缚。
她太害怕了,我该给她的不仅仅是公平与自由。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她不得不打扰自己的秘书了。“叫奈尔蒙过来,然后你可以休息了。”
萨妮塔办得很快,至少在叫人这方面这是个好的开始。奈尔蒙身着睡衣的推开门,一幅刚睡醒的样子。
“这个时候叫我过来干什么?”秘书有些抱怨,“这真是该死的天气,寒流来得太早了。”
“那你得怪这个世界,我只是让你过来而已。”菲尔利看着奈尔蒙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自己被窝,“那是我的床!”
奈尔蒙的声音朦胧,“也可以是我的。”
“我找你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怀疑自己梦见了地震。”
“那绝非是错觉,弗雷德卓尔市某个角落正在发生一场恶战。”
“乌鸦邪徒?”
“与恶魔人有关。”奈尔蒙探出了脑袋,“好像是关于沃克斯特的秘密被邪徒们发现了,关于血眼画的钥匙,据我了解,那些邪徒中的人有来自帝城的,混入了特兰斯爵士的随从队伍之中。”
弗雷德卓尔市里就有邪徒们做接应。“可是。”她顿了顿,“奥德利娜就是在弗雷德卓尔市里,魔女和那位贤者去帮忙了吗?”
奈尔蒙微微昂起头,“奥德利娜?你在开玩笑对吗?若是这个恶魔人真的在这里的话,我们早就完蛋了。”
“可我亲眼看见。”
她自认为自己是无比的认真,可秘书依旧不在意,“你可能看错了,或者那只是某种分身,总不能够是真正的恶魔人。”
“那种气息千真万确。”
“你经常昏迷,之前还被注射了大量镇定剂,难免会有些感知错误,凡事都得想乐观点。”奈尔蒙漫不经心说。
“我认为,以一件事情最坏的结果来看待,才能够真正分清其中的利于弊,好吧,我们不聊这些了,那个孩子是谁?”
“孩子?你比她要小得多。”秘书说,“萨妮塔是我父亲的私生女。”她说到这时脸上没有流露任何的情绪。
菲尔利踱步走到了桌前,她突然感觉不到了寒冷。
“私生女?霍尔格家族很奇妙,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用灵法窥测其中的秘密,即便那‘线索’再怎么暴露。”
“霍尔格家族确实很奇妙。”奈尔蒙说到这个家族时,总是一幅谈论其他家族,漠不关己的样子。
“我老爸以前风流得很,私生子多到两手数不过来,他们都会冠以‘克雷斯’或者‘赛克’的姓氏。总之我对这个混蛋老爸没有任何的好感,他就是个种马,为霍尔格制造出最优秀的血脉巫师。”
“可她叫做萨妮塔·霍尔格。”她不想让奈尔蒙忘记这点。
“萨妮塔·霍尔格……”秘书嘟囔了几句,然后掀开被子钻出来。“对,她叫做萨妮塔·霍尔格,因为她的母亲是混蛋老爸最爱的人。”
“种马也有爱的人?”
“当然有,我的母亲与老爸其实都只是家族联姻,不过互相尊敬对方罢了,爱意也许有,但绝对不深,他的心中只有白亚夫人,那是萨妮塔的生母。”
菲尔利安静聆听,内心却另有打算。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你知道阿卡索街吗?”她问。
“我不知道。”
“那阿卡索呢?”
“意思是死亡,我对蛇魔法语的掌控已经完全熟练。”菲尔利回答。
她还以为不会有人谈及这件事情,因为自己每天都会钻研这本枯燥无味的书籍,试图从里面找出有趣的事情而来,最后只会让自己头疼。有时菲尔利感觉自己就和这烂黄的纸张一样的蠢,大批的卷轴与羊皮纸,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的蛇魔法语成为了日常,每晚躺在床上入梦前,脑海里总会浮想出那几个词语。
真该死。
“那里曾经叫做阿卡什,奇迹与新生的意思,是新生魔法师们的居住所。”奈尔蒙好像在表达另外一种意思。
她听出来了,“直到发生了魔力暴乱?我感觉这几天我所听闻的可以串联起一个故事,不瞒你说,斯芬克斯给了我一个去挖掘沃克斯特会部秘密的任务。”
“那么为什么不完成呢?你可以先去实习,总有机会接触到更深处的,那里有很多的巫女,以及从事魔力武器的人员,你可以在从中学到很多。”
“但是——”
“在这个期间,你还可以躲避开玛格丽特不是吗?”她似乎是有意的提醒。
是啊,这倒是让菲尔利想到玛格丽特,若是去沃克斯特会部实习,对于拒绝学生部邀请而言是个充分的理由。
她下定了决心,“那就这样吧,你可以帮我安排吗?”
“作为凡蒂的秘书,我当然有这个权利。”
“能多快?”
“在我需要睡觉休息之后,那就是半天。”
“我要你现在就去。”她的语气坚定不容质疑,“你可以完成对吧?”
奈尔蒙看起来并不情愿,她努努嘴,“当然,可是大人——”
“我不喜欢大人这个称呼。”
“菲尔利,我真的很累,你也知道我这几天所做的事情——”
“——也许吧,那你想休息多久呢?”
“我可以后天去吗?”秘书开始得寸进尺。
“当然。”看起来她真的累了,看着奈尔蒙疲倦憔悴的样子,其实没有必要让其担上这样的负担。
她清了清嗓子,“但你现在能不能为我准备一套合适的外套?我想出去走走,最好还有一把武器。”
“去阿卡索街的话,我建议你带一本法典。”奈尔蒙提醒,“那是身份的标致,至少不会遇到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还是遇到了麻烦怎么办?”
“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秘书拉开门后转身看着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不择手段,这对你而言并不难。”
奈尔蒙话中有话,菲尔利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