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温热,柔和细腻的皮肤触感仿佛一抹上好的锦缎,轻柔地放在他的眼皮上。
姬子墨的心一悸动,干咽了一口唾沫。
他伸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生硬地拉开,“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气喘。
“头……头疼便闭上眼!”她说话难得结巴,心慌解释道:“稍等一会。”
她从他的手心中抽出手。
耳畔边,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空气中飘荡起凝神香的气息来。
她一边轻柔地帮他按摩着头顶各处的穴位,一边轻语道:“我从樊山一回来,便连夜炼制了凝神香片。”
因为前世的她,习惯了闻着它入眠,所以缺不得。
“我料你在樊山中用完了,便给你准备了一盒。”她望着他的俊脸,嗔怪道:“你没有了,该早点告诉我。”
她自顾自地说道:“你迟迟不说,我最近忙着小公子的事情,一时大意,也没有问问你。”
是呀!忙着小公子的手术,忙着为胡棠解毒,反而是忽略了他也是病患。
姬子墨忽又想起两人一起逛街的情景,不悦道:“我头好疼,再帮我揉一揉。”
“好好!”夏芊芊将凝神香往软塌旁挪了挪,这才又动手开始揉。
飞驰的马车不知何时越来越慢,临到家门口的小巷子时,更是放慢了行程。
谁知巷子口,与两头小毛驴狭路相逢了。
元宝眼尖,一下发现了那辆熟悉的青帐马车,大声打招呼道:“墨先生好。”
夏芊芊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将躺在膝盖上的人往旁边一推,上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
一旁的人哑然一笑。
她瞪一眼,“笑,有什么好笑的!”
“你慌乱的神情,仿佛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打趣她。
他头枕在她的腿上,这算不算见不得人。
她越是慌乱,他却十分地淡定,撩起衣袖,整理了一番袍子角,掀开车帘,“元宝,你回来了。”
“嗯!”
元宝透过车帘望见车厢中的夏芊芊,“阿姐,你也在啊!”
“啊?啊!是的!”
她慌忙起身,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迎上前。
“娘,桂嬷嬷,你们回来了。”
李云娘打量了一下姑娘微红的脸,又瞅了一眼那辆马车上正襟危坐的人,福一福,“墨公子回来了。”
姬子墨也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李云娘心知眼前人的身份,可贤王殿下化名墨玉,她也只能随着大家照旧称呼他为墨公子。
可礼数上,再也不敢向以往一般忽视了。
姬子墨伸手虚扶,吩咐道:“李大娘回来了,回家不必做饭了。我在聚旺楼叫了一些菜,待会有小厮送过去。”
贤王殿下日理万机,却还要关注他们一家子的吃喝。
李云娘实在是过意不去,“谢墨公子关心。”
“应该的!”
姬子墨的目光落到夏芊芊身上,语气平和道:“她为了小公子的病情劳心劳力,顾不得家事与生意,自然需要我们替她排除忧心之事。”
李云娘想不到,那个人人口中鬼面王般存在的人物,却是如此温和谦虚之人。
她忍不住又福一福,“芊芊能为墨公子做事,是她的荣幸。”
只是……
李云娘望着身侧的女儿,一颗心惶惶然,不知该落到何处。
“娘,今日生意如何?”
“卖得不多!”李云娘拉着她的手,走在了姬子墨的身后,“不过也够咱们一天的伙食费。”
“娘,您若是累了,便歇一会。”
“不累。我这身子越干活越精神。”
“您啊!”
元宝拽着李云娘的衣袖,默默听着两人说话。
桂嬷嬷与花珠儿则牵着毛驴,走在后面。
队伍的最后面,则是肖勇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行人来到夏家大门口,夏芊芊刚上前推门,木门反而从里面被打开。
耿忠见到夏芊芊,一脸激动,“夏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
“是小公子,他醒来了!”
一天一夜,照着她的预估,赫鸿飞是该清醒了。
“哦!”夏芊芊淡定一个字回答,反倒将耿忠的满腔激动生生压回去了。
他视线往后一瞥,看到自家主子,再次忍不住激动道:“公子,小公子醒来了。”
“一屋子人高兴不已,刘老正在为他诊脉,赫老想让姑娘再去瞧瞧。”
姬子墨点点头,视线望向身侧的少女,藏着隐不住的自豪。
自家的媳妇儿,从来没有令她失望过。
听到小公子苏醒,李云娘喜笑颜开,催促道:“芊芊,你快去看看,莫要让赫老久等。”
“嗯!”
夏芊芊与姬子墨并肩而行,来到院中,走捷径从小门而入墨府。
身后,李云娘望着两人的背影,拽住一旁的桂嬷嬷,商量着,“嬷嬷,您来自宫里,以您所见,那宫里的王爷,可曾娶过农家女为妃?”
桂嬷嬷是何等心思之人,一下子便看透了李云娘的心思,“夫人莫要忧思过滤。贤王殿下贤德之名远播,如今二十出头,一直未曾娶妻,他要娶之人,定是自己选定之人,无论身份地位。”
“可我心中始终不踏实!”
李云娘忧心忡忡道:“我们就是普通人家,我女儿曾经一度还被人认定是痴傻女,这婚事一拖再拖,才拖到如此大年纪。”
“芊芊,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可她实在是重感情。我倒愿她嫁给普通人家的公子,平爱喜乐一辈子。”
桂嬷嬷站在一旁没吭气。
依她看,姑娘绝非枝头的麻雀,而是天上的凤凰,她总有振翅高飞,光彩照人的那一天。谁也挡不住。
“芊芊若是跟了贤王殿下,那她就是……”李云娘一想到王妃娘娘,心尖尖便发颤啊。
这是给她十个脑袋,也不敢往下想的事情。
“嘘嘘!”她忙禁声,拉着桂嬷嬷去收拾。
隔壁墨府,二楼厢房中,赫北坐在床榻旁的小杌子上,拉着床上人的手,激动地老泪纵横。
“飞儿,你看看我是谁,是谁啊?”
之前,赫鸿飞脑中有淤血块,整个人疯癫状态下,根本不认人。
床榻上的人儿,微眯着眼,眼神呆滞地望着满屋子的人,一声也不吭。
刘老收回号脉的手,“他的脉象微弱,气血不足,之后再精心汤药食材滋补,应该便无碍了。”
“可他为何呼之不应?”
雷杰站在一旁,不免说风凉话,“如此,与手术前相比,不过是不会吵闹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