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帐马车内,当着刘老的面,夏芊芊对于墨鱼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一手接过他手中的白布,推辞道:“我可以自己来。”
姬子墨的眼神落到她右手上,不满道:“好生待着,我给你敷药。”
去于府时,一下马车,夏芊芊便偷偷将右手上的敷料揭开了。
若不然,她的右手包成粽子状,于祥怎会同意她给夫人号脉。
经过一夜的治疗,手指间的烧灼感消失,不过是皮肤微红而已。
“我来敷药!”
夏芊芊想要自己来,谁知他一手扶住她的右手,一手掀开药盒子,指尖轻蘸取一些,一声不吭便又涂上了。
抗不过他的执拗,夏芊芊唯有让他来。
青帐马车在江城街道飞驰而过,不一会来到墨府,穿过大门,径直驾了进去。
二层小楼中,传来瓷器落地摔碎的清脆声音,伴随着男子尖细的叫声。
车厢内,姬子墨的脸一下变了,刘老慌忙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姬子墨紧随其后。
两人飞速往二楼而去。
望着两人慌乱的神色,夏芊芊不由又想起十日前,曾经在这里见过的那个怪异少年郎。
自从官兵与樊山在江面上大打一架之后,他便出现在墨府。
她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不过看墨鱼对他的关注度,他的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
夏芊芊沉吟一会,也下了车,冒雨紧走几步,来到屋檐下,等了一会。
墨鱼没有向她介绍那个少年,旁人的隐秘之事,她也不愿多知晓。
毕竟在古代,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可随着两人上了二楼,那少年的嘶叫声,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大。
期间,伴随着刘老声嘶力竭地呼唤,“公子,他开始抽搐了,快,找一块布塞到他嘴里,别让他咬了舌头。”
“快按住他。”这是墨鱼的声音。
“呜呜呜……嗷嗷哦啊!”
屋内的情况听着挺紧张。
夏芊芊没忍住,快步上了二楼,奔到门口。
寝室内的床底下,少年瘫倒在地,四肢强直抽搐着,墨鱼抱着他的头。
肖勇按着他的双臂,另外一名青衣护卫按住他的双腿。
一旁,刘老急得满头大汗,正在给他施针。
夏芊芊一出现在厢房门口时,他向上翻转的眼,正好瞅见她。
见了她,他的情绪越发激动,一双眸子怒瞪着,大张着嘴,僵硬的下颌角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舌头在口中直打转。
一群人都着急了。
“快,将盆架上的毛巾取来。”姬子墨厉声命令。
夏芊芊回神,赶紧跑过去,拿过毛巾,递上前。
姬子墨一手控制住地上的人儿,一手将毛巾直接塞入他的口中。
那少年郎不愿屈服,双眸始终瞪着夏芊芊,口中呜呜叫着,模糊的音色中,夏芊芊依稀辨认出,他在唤着:“玉面仙君,玉面仙君。”
心理一凛,夏芊芊望着他的眼神,充满着戒备与打量。
最近,她梦境中,偶然间会掺杂着一些原主的记忆碎片。
可惜那些碎片,很简单,都是生活的日常,与什么玉面仙君没有一丝关系。
既然原主与玉面仙君没有关系,为何胡棠会认错,这个人为何当她是玉面仙君?
好生奇怪啊!
那头,刘老银针在少年头顶几处要穴扎进去,少年僵硬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
脑袋一歪,他缓缓闭眼,昏睡过去。
随着他意识的丧事,那张五官狰狞暴躁的脸,眉目舒展,神色安详。
那是一张五官英挺的脸。
这是一个原本帅气的古装少年。
可惜,他的四肢经脉皆断,脑子受了刺激,才会偶发类似癫痫的症状。
他睡着后,其余人暗自松一口气。
姬子墨将他拦腰抱起,放到床榻前,细心地盖好被子。
他坐在榻前,凝望着榻上的人儿,眼神中盛满了怜惜与无助。
墨鱼这个人,感情迟钝,对人很冷淡。
或许皇家的人,见惯了朝廷后宫中的阴谋诡异,人性冷暖,为了存活,他们唯有练就冷情的性子。
相识两个月,她见识过他在各种场合的,面对各种人的冷漠与淡然,可一旦遇到这位公子的事情,他便慌乱了。
他不但神色慌乱,他的眼神中,也呈现出难得的痛楚。
一个内敛的人,唯有最在乎的人出事,才会如此吧。
最近,他对她很殷勤,若有若无的暗示,她以为一直身边没有女人的他,是对她有了几分意思。
原来,他对他……
其余人识趣地往后退。
夏芊芊也自觉地转身,尾随刘老,想要下楼。
她需要静静。
“芊芊,你等一会!”他出声唤她。
夏芊芊有点别扭,又转过身,蹭到床榻前,“怎么了?”
他没有回头,视线依旧粘附在床榻人的身上,“你若能救治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果真,他最近对她那么好,全是因为这个人。
夏芊芊收敛酸酸的心绪,“我还欠你一个承诺,你用那个换吧。”
当初,家里房子漏雨,她想要建房,没有实力。
她是用一个承诺,与墨鱼做交换,换取了耿忠等人的鼎力相助。
夏芊芊不愿欠旁人什么,这个承诺,她现在想提前完成了。
“我可以给你诊费,一千两。”他开口承诺。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他还不想用那个承诺换。
“我现在不缺银子。”这世界,最值钱的是银子,最不值钱的东西,依旧是银子。
“银子,没有谁会嫌弃多的。”他打着商量,“你那点银子,根本不算多。”
这句话,有些轻视的意味啊。
夏芊芊望着榻上的人儿,沉默一会,“你知晓,他的病不好治。”
“因为不好治,我才寻到你。”
“你如此信任我?”
“若是不信你,你根本无法近我身。”
呵呵呵!那她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啦!
“治他可以,但其中救治的办法,必须我说了算。”
“这个可以。”
“我救治的过程,全部保密。”她望着他的眼,郑重道。
“连我也不能知晓?”他反问。
“不能!”
姬子墨语结,继而询问:“你有几分把握?”
“三成!”百分百的把握,她也不能将话说得那么满,她又不傻。
“三成?”姬子墨掂量这这句话。
三成的希望几乎可以等同于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