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抬眸,望着于先生。
这女子太美,浑身的气质中,透出来妖冶的美。
可她的性子却也怪,明明美得明艳,却孤傲地宛若冰山上的一朵雪莲花。美丽,冷艳,却令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的躯体与灵魂,分明是割裂开来,所以让她的行径与外界总是格格不入。
比如此时,她分明是嫌弃她频繁请假,唯恐她拉下功课,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两人彼此对视,现场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闷之中。
诸多学子心中暗暗大叫不好,凡是被于先生叮嘱挨批的人,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曾经,有人为了家中安排的亲事,几次三番地旷课,于老师干脆将家属叫来,让其退了学。
在她的观念中,学习便该心无旁骛的学习,而非三心二意,想一些有的没的,耽误了学业。
王月月在座位上,冲着夏芊芊使劲的使眼色,更是偷偷唤她,“快,给先生道歉啊!”
只要道歉,于先生定会不计前嫌,不与她一般见识。
在窒息般的气氛中,夏芊芊冲于先生福一福,压低声音道:“于先生,借一步说话。”
啊?
于英华眼睛一眯,不知这丫头要搞什么鬼。
夏芊芊背对其他学子,再次压低声音道:“您最近是否时常赶到心烦意燥,情绪有时悲观,有时烦躁,更多时会莫名的动怒?”
她此话一落,于英华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夏芊芊再次低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我知晓先生的缘由,不如午后课间,我们到后院粉红桃树下,我细说给先生听。”
后墙的墙角,唯有两棵粉红桃树。
于英华半信半疑,可她最近的情绪,全部被眼前的丫头讲得明明白白,完全符合她的心境。
“你……”
“说不定,我可以帮先生解除心中烦恼。”
夏芊芊的眼眸中,闪过狡黠的光泽。
于英华陡然间发现,她好似被眼前这个小不点的女子引开了注意力,已然忘记,她正在生气,正在训斥她。
于英华收敛心神,板脸道:“好,希望你届时可以说服我,否则……”
“任由先生处置。”
两人在门口一阵嘀嘀咕咕,后面的学子们全部伸长脖子,想要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也听不到,害得人心里痒痒地厉害。
“好,我等你!”
于英华语毕,转身,艳红的裙摆在空中划开,转圈,宛若盛开在水面上的花朵,令人移不开眼。
夏芊芊返回她的座位,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满室的学子全部围拢过来,叽叽喳喳询问她。
任媛儿率先开口:“夏芊芊,你今日为何请假,怎么早餐的摊子也不干了?”
昨日有早餐摊子,胡公子没有来。
今日连早餐摊子都没有了,那位胡公子,难道从今往后便不再来了吗?
“谁说我不干了。我有事,最近先歇业。”
“那……”任媛儿有些迟疑,终是问出口,“胡公子他还……”
“任媛儿,你快些起开!”王月月不乐意。
这个任媛儿,当真是钻到男人眼里去了。
三句话不离一个胡公子,厌烦地厉害。
王月月将任媛儿往旁边一挤,悄声道:“晨起你不坐我家马车,你走过来,也不能如此晚啊?”
“我没迟到。”
她将作业放到背篓中,从同学堆中挤出来,“你们先忙,我出去一下。”
出了贵字班大门,她沿着走廊往后院而去。
前日,因为朱子荣等人进入后院念仙院,待出来时,每个人备受折磨的模样,令诸多学子的内心受到震动。
所以,后院念仙院附近,根本没有人再敢来。
夏芊芊从走廊拐过弯时,一眼望见桃树下的于英华,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缓缓的转过身,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于先生,久等了。”夏芊芊率先开口。
于英华望着眼前小小的人儿。
这个丫头,面容稚嫩,可她的眼神清澈,笃定,宛若天际边最亮的一颗星,引人注目。
又犹如湖面的一面明镜,一下子便映出了人的内心。
“你说吧!”
于英华的语气淡淡,夏芊芊却从简单的三个字中,听出了无限的惆怅。
“我可以给你把把脉吗?”夏芊芊不急不缓,开口道。
“你懂医?”于英华好看的柳叶眉一挑,
“我爹曾经是附近有名的郎中,所以我也懂一些医术。”
于英华向她伸出了手,“请随意。”
“坐这里吧。”
两人坐到树下的石桌旁,于英华将手腕搭在桌面,夏芊芊伸手摸到她的脉搏,细细把脉一番。
“先生气滞郁结,您最近有心事?”夏芊芊陡然开口。
这个丫头,观察得很仔细。
于英华踌躇一番,细语道:“我家母病重,卧床不起,医药无解。我……”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或许是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面对自己的学子,她竟然有了倾述地诉求,“我很想去看她。”
“可……因当初与家人决裂,我们断绝了关系,我才出来的。”
“我虽出来,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生身父母,她病重,我怎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她的声音低沉,夏芊芊沉默一会,开口提议:“您想娘,可以去看看。”
“她是不愿见我的。即便我回去,守门的家丁也是不会让我进去的。”
“您试了吗?”
“哎!”于英华低叹一口气。
她自己的娘,她还不了解吗?
她的性子便是随了娘,所以才会如此一意孤行,让自己伤痕累累,却从未认输。
“不用试,试了也没用。”她断然否决了。
她不愿屈服了母亲的旧观念。
不愿顺从母亲,可并不代表,她不念着自己的母亲,她不懂孝道。
但母亲的顽固性子,她也是领教过的。
所以……
她的妥协,代表着,她往后便要听从母亲的安排。
她不愿意妥协,却想要尽孝道,如今,便是陷入如此自相矛盾的境地之间。
“于先生,我帮你与娘见一面啊。”
夏芊芊收回手,自语道:“见了母亲,了了心事,您的心情一好,情绪自然便好。”
“心境,是最好的良药。”她语重心长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