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拄着锄头在那里愣怔之际,只见一个身穿青布薄棉长衫,鞭子编得规规整整,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面色白净,做书生般打扮的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
这个人先是用手指点了点还在发愣的陈渊,见陈渊一脸迷茫地转过身来,他便提起毛笔对陈渊说道:“新来的,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录一下。”
“陈渊,呃……”刚说出自己的名字,陈渊一下子就从茫然中惊醒了过来,他忽然想到自己不能把真实名字说出去啊,自己的身份可是保密的,万一要是连累了爷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于是他在“呃”了一声之后,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听那位白净书生一边在本上记录着他的名字,一边略带疑惑地问道:“陈元娥?是哪个娥?是女字旁的娥吗?”
见到那位书生明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陈渊索性将错就错,于是他一咧嘴,嘿笑着说道:“不是女子旁的那个,是大鹅的鹅。”
“呃……”这一次轮到那位书生愣怔了,他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陈渊,见陈渊的表情没什么异常之后,他又低下头认真的记录了起来,同时他的嘴里还在嘀咕着:“怎么会有人起这样的名字?”
“你管我,我是在鹅圈里出生的不行啊?”在他嘀咕完之后,陈渊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不过那位书生似乎并没有听到陈渊在嘀咕些什么,只见他仔细地核对了陈渊的名字以后,就对陈渊说道:“陈元鹅,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青云寨里面的雇工了,这整个春天你都要留在这里种田,明白了吗?”
听到书生说的这句话,陈渊心里面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了,其实他从那些忙碌的农民身上,便已经猜到了几分将要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些号称杀人不眨眼的响马,居然只是抓他来种田的。
待到这位书生确认了这件事以后,陈渊反倒变得坦然了起来,他伸了伸有些发酸的腰身,又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屁股,然后才笑咩咩对着那位书生答道:“明白了!不过呢……,这位小哥,我还想问一句,咱们这……,种田给工钱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迎来了那位书生的怒目瞪视,见此情景,陈渊连忙弯下腰,点着头,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就是顺嘴问一句嘛,小哥您别生气啦,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行不行?”
他这低眉顺眼地一解释,那位书生的目光果然柔和了许多,于是那位书生又瞪了一眼陈渊之后,便领着他来到了一处新开垦的农田这里。
这块农田的边上,正站着刚刚抓他过来的那位中年汉子,此时那位中年汉子冲着年轻书生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小邓,人带来了?”
那位姓邓的年轻书生,一见中年汉子问话,便赶紧上前跑了两步,接着又朝他施了一个礼,这才轻声轻语地答道:“韩舵主,人带来了,手脚健全,没啥毛病,看着挺能干活的,他的名字叫陈元鹅,大鹅的鹅。”
“嗯,很好,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有一副俊俏的模样,你问他的家人了吗?”
“哎呀,我忘了。”书生转过头刚想问,就听陈渊在后面干脆利落地答道:“我没有家人,我家就我自己一个!”
“呵呵,刚来的都这么说。”听到陈渊的回答以后,那位韩舵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继续对那位年轻书生说道:“小邓,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听说老杜那边好像也抓来了两个人,最近大家的运气都不错嘛,呵呵,这个人就交给我了。”
待到那位姓邓的书生走了以后,韩舵主又冲着田间一位正在擦汗的汉子喊道:“大憨,大憨,你过来一下,这小子是新来的,也不知道活计怎么样,你先带他下去翻地吧。”
“好嘞!”
接着陈渊便被一位膀大腰圆的大汉推推搡搡地带走了,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位姓韩的舵主再也没看过陈渊一眼,很显然他对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强壮的小年轻并不怎么感兴趣。
整个下午的时间。
陈渊都被安排在一块新开垦的农田那里翻地,他用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刨着这片松软的土地,他那怠惰的状态看得身边那位黑铁塔一般的李大憨直着急。
只见李大憨一把就夺过了陈渊的锄头,他一边使劲刨着地,一边认真地教导陈渊道:“嘿,我说小兄弟,你不能这样刨啊,这刨地不光得甩胳膊,还得用腰劲儿,你看我这样,要先把腿弓起来,然后胳膊顺着腰一使劲,这地不就翻起来了吗?你不能跟个甩鞭子似的,那样是不行的,来来来,你再试试。”
说完之后,李大憨又把锄头递还给了陈渊。
陈渊在接过锄头之后,小眼珠滴溜溜一转,就来了主意,于是他又扬起胳膊在那里甩了起来。
看到陈渊压根就没学会自己所教的东西,李大憨真是又急又气,他跺着脚扯着大嗓门对陈渊说道:“你小子咋这么笨呢,诶诶诶,不能那么甩,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你要把腰挺起来,用腰劲儿,用腰劲儿,哎呀,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这哪是我蠢啊?分明就是你没教好嘛!”听到李大憨的训斥以后,陈渊气呼呼的拄着锄头在那里辩解道:“你刚才就教了那么一下,那谁能学得会呀,你要是想教人的话,至少得把这一趟地给翻完吧,明明就是你这老师教人的方法不对,还非得说学生笨,真是的。”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当初可是一下子就学会了的,得得得,我也不指望你跟我一样聪明了,我这再翻一遍给你看看,你小子现在就给我认认真真的学,要是学不好的话,晚上看我给不给你吃饭!哼!”说完之后,李大憨又把锄头从陈渊手里抢了过去。
之后他便开始认认真真地那里翻起地来,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嘴里还碎碎糟糟地说着:“这回你可看好了,这翻地的功夫虽然不能讲究腰马合一吧,但至少也得用上身体的劲儿呀,像你那样甩来甩去的,且不说这地翻得不彻底吧,就是这胳膊,一会儿也会酸得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