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那念初就有办法了？秦天已经成人了，他以后要是吃喝嫖赌样样都干念初是不是就得全都由着他？可是凭什么！”林菁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辞。
因为没办法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别人，因为有人可以兜底，就可以肆无忌惮。
“这件事情跟林小姐没什么关系。”
“她说得……就是我的意思。”温念初闭了闭眼睛。
她心里暗暗嘲讽着自己，明明知道不可能，又在期待着什么呢？
“初初……”秦母没有意料到温念初会这么直接。
“妈……我还叫您一声妈。您和爸把我养到成年，我一定会给你们养老。但是秦天……他是我的弟弟没有错，然而赌博这种事情是我的底线，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温念初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多了丝坚毅的光芒。
“你们如果真得对他好，就为他想想后面的路。当初的事情我也不会忘，我的学业还给了你们，我的腿也还给了你们。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了。”
她是……什么意思？
楚忆尘原本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但温念初后面的话却将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转了过去。
“初初，我知道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小天这事也的确是他自己的问题。可是他毕竟是你弟弟，你要是不帮忙的话，他可能就真的完了。”秦母接着放软了声音。
“那我呢？”温念初不由得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您是否考虑过我？”
“你……你是明星，又是国家承认的首席研究员……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温念初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明明，早就知道的。
“她是明星！她是研究员！可是这些跟你们有任何关系吗？”林菁雯忍不住打断了秦母那看似示弱的话语。“她想要继续学业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帮她办了退学！她得到荣誉的时候，你们为了还债让她嫁给那个有钱的男人！她身无分文在外闯荡的时候，你们每个月依然让她往回寄回了足够你们生活的生活费。”
“当初你们的那一场戏，让她失去了什么你们又是否知道？冬天的严寒，又被人打过，再加上受了惊吓。即使现在恢复了大概，却依旧留下了问题，到了天冷的时候……”
“林姐！”温念初对她摇了摇头。
林菁雯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知道她成了首席研究员，可是为什么还留在H市？明明首都有更好的条件，首都那边催了那么多遍，她如果去了，又该怎么寄钱给你们？”
“她成为明星，成为研究员跟你们没有一点点关系。”
“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吃了多少的苦，你们不知道没有关系，可是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她现在有什么难处你知道吗？她现在的工资到底有多少到底都用来做了什么你们又知道吗？你们，是最没有资格跟她说这种话的人！”
房间里的人听着林菁雯的质问心思各异。
温念初的视线看着窗外，眼圈微红，却并没有泪。她的右手放在了左手的肘部，用掌心的温暖，驱散了关节处的丝丝寒意。
明明已经进入了初夏，关节处隐隐的胀痛感依旧停留在那里。
男孩子松开了拽着林菁雯袖子的手，握上了她有些冰凉的左手。
“初初……”
“我们……就到这儿吧。”温念初轻轻地笑了一声。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她轻声说着：“不管怎么样，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我依然会给你们养老，今天医院的费用我也会付。但是其他的，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叙旧的话……现在可能坐在一起我们互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都不自在。所以……就这样吧。”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似乎都没有什么亲情的缘分。
不过这一点她看得很开，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
没等秦母开口，温念初拉着沉沉，转身出了房门。
她不该来这一趟的。
林菁雯走在最后，等他们出去，最后向屋内的人留了句话：“她会做这样的决定你应该并不意外，如果你们还当她是自家人，就放过她吧。”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秦母和躺在床上的秦天的时候，秦母才缓缓地脱力一般地跌落在椅子上。
“我说过，我们不要再找她了。初初她……不会再认我们的。”
“可是你们养大了她！如果没有你们，那她怎么可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妈你不要被别人几句话就洗脑了。”原本安静地在床上躺着的人此时已经坐了起来，面色不虞。“我就说了好好商量是没有用的，你看现在这样都不行，你还能跟她接着讲道理？”
“小天，我们不能真的毁了她！她是你姐姐！”
“姐姐？妈，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毕竟她说了会给你们养老，至于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秦天的目光有些阴沉。
“你要想什么办法？可别乱来！”
“你不用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母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只觉得隐隐的不安。自己的孩子是什么个性自己知道，可别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而另一边，坐在车子后座的温念初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车窗外的景色后退着掠过她的眼前，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被消除了声音，变成了一部默片。
楚忆尘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碍于现在的场合和立场，也无法说什么安慰她。
此时的她才第一次给了他一种女孩子的脆弱感。
他对于自己现在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第一次有了分外急迫的焦虑感。
可如果现在是以楚忆尘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那他们就是陌生人，恐怕更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觉得有一件事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去解决的。
“先送你们回家吧，我今天请假了。”
“录音室那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