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饭点,俩人在屋里头又聊了一会儿,今日她也不需要出去干什么活,只在屋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就是,等明日了再开始熟悉厨房之类的也不迟。
在屋里头,孙清儿问的小女孩都如实回答了。
她叫孟云,十六岁了,家是县城里的,跟着爹爹和哥哥进城打工,爹爹在船商那负责抬货,哥哥则是给富人家当跑腿儿的,可也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就迷上了赌博,没日没夜的在赌场里泡着,输的倾家荡产。
她打了好几份工也没法给他还清债务,谁知道她哥哥心一横将她卖了,于是就有了如今这档子事。
千言万语来说,她真的害怕极了,她不敢想若是今天她没有咬了那老爷一口,又没有遇到孙清儿,今天她会不会一醒来就一头撞在柱子上一了百了了。
孙清儿听得叹了口气。
孟云抬头问道,“姐姐,今天那位大哥哥和你很生气,他会不会难为你。”
虎子啊、、、
今天这事她觉得谁也没亏欠,唯独觉得确实是对不住虎子了,他就是毛躁了些,暴脾气了些,可心里都是为自己好的。
尤其是她管他借钱的时候,她知道这人是犹豫的,可他还是借给她了,这不是钱就能还的清的人情。
孙清儿咬了咬嘴唇,实在不知道今晚在后厨可怎么见他。
“姐姐,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孙清儿回过神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没有,那位大哥哥就是长得吓人,其实心眼好得很,他不会为难我的,我也不觉得为难。”
她嗓子干干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干干的。
只一想起俩人的关系稍有缓和又变成这样针锋相对的,她就觉得头疼。
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今夜刚进厨房,就看见了虎子在一头看着炉子,来人不过是一个灶台的距离,虎子就是连头也不抬,看见人的时候就像没看见一样。
本来她平日里是占上风使唤他干活的,可现在不一样,她知道虎子是真生气了,而自己也真的不占理,那还敢让他打下手啊。
今夜左右也没有多少的客人,不如自己趁机讨好讨好他。
”虎爷。“孙清儿笑呵呵的就过去了,虎子扭过头不看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虎子扫了扫胳膊,“你是掌厨,给我帮忙真是大材小用。”
说完他径直的往旁边厨子的铁勺走了过去,孙清儿也跟了过去,“我今夜没什么事,你要是也没事,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菜品。”
虎子听完笑出了声音来,“您这么厉害还需要我帮忙啊?你别给脸上贴金了,我可不配。”
偌大的厨房里除了切菜剁菜炒菜的声音就能听见俩人说话了,旁边的厨子们知道这是闹了脾气了,纷纷低着头干活,都不敢插嘴。
孙清儿见人甩袖就走了,努了努嘴。
算了,本就是她有错在先的,今天不行那就等他气性消了的再说。
此后几日,孙清儿追,虎子就躲,孙清儿越追,他就干脆躲出了酒楼,去了勾栏之地,这便让孙清儿没有办法,只能干巴巴的在外头等着。
虎子没等到,倒是以外的碰到了萧谨亦。
胭脂马上,萧谨亦一身墨色的官服威风凛凛带着禁卫军巡逻在街上。
远远地他看见了一抹清丽的芙蓉色身影在勾栏瓦舍的门口徘徊,登时心里就下了一跳。
“清儿、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清儿被这一声吓得不敢回头,这莫不是太巧了吧,在这里都能遇到熟人。
半响她没敢转身,旋即却听出后面的人已经下了马朝着自己阔步走来。
“你在这里干吗。”萧谨亦将人当着下属的面扭了过来啊,几乎就在一刹那,孙清儿的脸色从紧张变成了笑颜,像是刚注意到萧谨亦一样的说道,“王爷怎么巡逻道此地了,我是正好路过,没想到咱们也能碰到。”
这么不会撒谎可不是孙清儿该有的样子。
萧谨亦看着试图掩饰自己的姑娘也不去拆穿,只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辽国使团要进京给陛下贺寿,我等在城里巡逻,刚好巡逻到这里。”
他说完挑眉看着姑娘笑道,“不过,这附近可没有孙掌厨想买的东西,本官不知道你是来这里干嘛的。”
什么意思啊。
萧谨亦看到孙清儿懵懂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眼睛看清楚了以后,又发掘了她一个新表情,于是很是开心的说道,“陛下说着几日命我们好生巡逻,若是发现行踪可疑的人要抓会衙门好好审讯。”
萧谨亦看着孙清儿红一块青一块的小脸,心里偷笑。
果然是害怕了。
没想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还有这么被人耍着玩的时候。
他再说下去只怕这姑娘要吓哭了吧,他可不忍心,可就等他刚要开口,潇湘楼里却飘出来了一个醉憨憨的男子。
孙清儿还没来得及和萧谨亦解释,赶忙就扶了上去,嫌弃道,“你这才进去多久啊,怎么喝了这么多。”
虎子眯着眼又睁开眼,睁开眼就眯起了眼,等看清了眼前人大吼道,“不要你管!”
孙清儿被人扔到了一边,没等萧谨亦过来训斥男子,她就又冲了上去将人扶住,“我不管我不管,我带你回家。你这白日里做这种勾当也是丢死人了。”
虎子嘴里嘀嘀咕咕还不知说些什么,可眼睛已经沉重的睁不开了,他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让孙清儿扶着,可有什么办法呢,身子不听使唤啊。
“这是白矾楼的小老板?”萧谨亦斜着眼打量这人,又瞧了瞧他胳膊上的那双玉手,心里忽的凉了半截。
孙清儿只觉得此情此景实在尴尬,不宜久留,便解释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喝了这么醉,今日我就先不和王爷叙旧了,改日、改日来酒楼喝酒,我请客。”
她话还没说完,男子又是好一顿的张牙舞爪。
萧谨亦看着这般照顾人的孙清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三下五除二直接拧过了男子的胳膊,男子喝的烂醉也根本不知道换手,只听萧谨亦厉声喊道,“莫都!”
“属下在。”
莫都还在云里雾里,忽然被喊了一声,忙上前听着吩咐。
“去租一辆马车来,送这位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