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峥摆了摆手,示意大洪先放开,问道:“此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染上寒血病?”
许瑞元道:“我只是见过此人一面。他前两天来到私塾,说是路过讨碗水喝,歇了一会就走了。”
刘峥大感意外,道:“你……你不认识他?那他手上怎么会有还有私塾的童生名册?”
许瑞元道:“名册这两天我一直找不着,难道是那天他趁我不备偷偷拿走了?你又是在哪看见的?”
贺里正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插话道:“眼下其他事情暂且先放一放,这怪病一个个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并不是本村的人,是不是他把病带来的?”
刘峥道:“这人是个入室偷窃的小贼,我早上还在山上和他一番打斗,还发现他躲藏的洞里有私塾的童生名册。奇怪的是,早上他应该还没染病,就在这么一个时辰左右,他就病发而死,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人,被咬中得病?”
大洪突然叫道:“怪不得我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多半他就是这次衙门缉拿的逃犯!我以前可能在县牢里见过他。”
此言一出,围观村民又是一阵骚动。
许瑞元解开尸体的衣襟查看。尸首身上血迹斑斑,右肩和臀上都有伤口。刘峥把早上的打斗经过简单说了,这两处伤口正是被他和曾猎户所伤。
许瑞元又仔细查看了一番,道:“除了这两处伤口外,只有手上有一处咬痕。”
刘峥道:“会是谁咬的呢?”
许瑞元道:“看这牙痕,似乎象是女子咬的。”
王猎户突然指着那瘦汉的尸首道:“这不是石老六吗?我们就是在他屋子后边发现这贼人尸首的。”
许瑞元道:“看来石老六就是被这贼人所咬,然后这贼人也病发身亡。”
贺里正急道:“哎呀,那这个人又是被谁咬的?到底还有多少人得了这种怪病?这……这会不会扩散?要赶紧想办法!”
青函突然怯生生的道:“是……是我咬的……”
众村民“哄”的一声,又退开了好几步,有几人扭头便跑。许瑞元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
青函道:“早上他抓着我的时候,我情急之下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刘峥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见青函颇为紧张,连忙安慰道:“你别怕,你若是有寒血病也不会活到现在。他的死和你无关。”
他故意提高声音,让村民们都清楚的听见,以打消对青函的敌意。
他又朗声道:“各位乡亲,现在看来,此人就是这种怪病的源头。他本身带病,跑到本村来偷窃,却突然发病,咬了这个石……石老六。现在他已经病发而死,不会再害人,大家不必恐慌!”
许瑞元也站起身来,道:“刘经承说的不错!这种怪病我以前见过,得了这种病的人可以多年潜伏不发,突然发作便会咬人吸血,然后自己也病发而死。现在他已经死了,大家不必再害怕了!”
贺里正道:“是啊,是啊,许先生说了没事,大家尽可宽心,回去告诉家人邻居,这怪病不会扩散,让大家放心!”
在场的十几个村民们都知道许瑞元是个良医,对他的话较为信任,渐渐平静了下来。
贺里正见此情形,终于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突然一个胖大的身子从后边抱住了贺里正,张口就咬向他脖子。
许瑞元眼疾手快,一下伸手卡住了那胖子的脖颈,让他咬不下来。刘峥这才看清,那个胖子竟是阿冬,原本绑在树上,不知怎么挣脱了出来。变起倾俄,众人都吓呆了。
王猎户最快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试图将贺里正拉开。阿冬已经发病,口中嗬嗬直叫,状如疯癫,许瑞元从后拼命将他抱住。
哪知他发病后力大无比,怪叫着猛的一挣。许瑞元竟被他甩开,坐倒在地上。王猎户也趁机将贺里正拉开了。
阿冬发疯般的直接冲向那些村民。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只有彭寡妇没有跑,她拼命拉扯儿子的衣衫,大声叫唤。
阿冬转身站住,看着母亲,口中“嗬嗬”发声,好象要说话。
彭寡妇失声道:“阿冬,我是妈妈,你认得么?”阿冬凝视了片刻,突然伸嘴咬向她。彭寡妇呆站着,全然不知躲避。
这时横里伸过来一根木杈顶住了阿冬的身躯,将他向后推出几步,靠在了土墙上。正是王猎户紧要之际迅捷出手。
阿冬奋力挣扎,饶是王猎户力大勇武,也有些支持不住。大洪急忙上来,抓住木杈合力顶住,才勉强制住阿冬。
彭寡妇哭喊着,又要扑向儿子。刘峥和青函使劲拉住了她。
此时阿冬头上脸上也是青筋遍布,状态可怖。过了一会,狂乱的他渐渐安静下来,双眼呆望着母亲,突然嘶哑的说道:“娘……娘……,阿冬要……要走了,娘要乖乖的……”
彭寡妇发疯般的喊叫,双腿乱蹬,拼命向前,被刘峥和青函死死拽住。
过了一会,阿冬终于僵住不动。彭寡妇瘫软在地,悲痛欲绝。
许瑞元走过来,示意王猎户可以松开木杈。阿冬僵硬的身躯歪倒在地上,冰冷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泪痕。彭寡妇爬过去,伏在儿子尸身上恸哭。
青函不忍看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人都快站立不住。刘峥赶紧扶住了她。
惊魂未定的贺里正蹒跚走来,定了定神,上前安慰彭寡妇。
这时村民早已跑得一个不剩,就连贺贵也带着老父躲进家里,把房门紧闭。刘峥一转头,看见远处的屋角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这边望着,旋即又隐没不见。
贺里正面带忧色,道:“你们刚才所说是不是真的?真是这个外村人把病带来的么?他死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刘峥道:“依我看,这人多半就是十年前在滁州没被衙门抓住的寒血病人,所以他身上没有咬痕,结果今天突然发病,咬了石老六,然后自己也病发而死。”
许瑞元道:“那么田小七又是谁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