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峥顺着看去,只前边树丛边半卧半坐着一个人,好象受了伤。
两人快步靠近,果然是老常。他一手按着右腿,腿上正在淌血,头上手上也有擦伤,身上衣服破了几处,身边散落着一堆干树枝。
刘峥忙将他扶坐起来,察看他腿上伤势。
青函道:“常老伯,你没事吧?是不是摔伤了?”
老常点了点头,道:“还好,不碍事。我不小心从前边的陡坡上滚了下来,撞到了石头。”
青函忙撕下自己一截衣裾给他包扎,道:“你儿子媳妇可都担心你,在到处寻你。”
刘峥道:“老常,你没说实话。你这伤口又深又窄,象是刀伤。你……你是不是想不开,自伤寻死?”
老常默不作声。刘峥估计自己猜中了八九分,道:“你这傻老头,家里丢些财物算什么?你要是干出傻事,你儿子媳妇可就要后悔一辈子!”
青函道:“有什么难处,我们都会帮你。您可别犯傻了!咱们这就送你下山去。”
老常突然道:“我没有自伤,是有人刺伤我的!”这一说两人大吃一惊。
只听老常续道:“我本来怕你们担心,所以不想告诉你们。我上山来拾柴,突然遇上一个汉子,他拿着一把刀冲我就刺过来,还好我躲得快,接着就和他扭打起来。打斗中他一刀刺在我腿上,然后把我踹了一脚,我就沿着山坡滚了下来。好在命大,没有摔死,后来就遇上了你们。”
刘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老常道:“那个人一脸凶相,不象好人。我猜他多半就是昨晚来我家偷窃之人。他定是早就盯上我们店了,自然认得我。他一定是做贼心虚,以为我是来找他麻烦的,所以就想杀我灭口!”
刘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老常道:“可能还在附近,也可能逃走了。”突然一把抓住刘峥衣袖,道:“刘经承,你能不能抓住此人,把我们的银钱给追回来?那点家底都没了,我……我也真是不想活了!不过……他身上有刀,还是算了吧。”说着流下泪来。
刘峥见青函看着自己,眼中颇有期待,顿时热血上涌,怒道:“这个毛贼也忒地猖狂!有刀又怎样?既然让老子撞上了,就非逮住他不可!青函,你先送老伯下山,我去追那个毛贼!”
老常道:“刘大人,你……你真是个好官吏!以前我们还在背后骂你是狗官,实在是冤枉你了!”
刘峥顿觉有些尴尬,道:“闲话少说,你们赶紧下山吧。”
青函道:“你……你可要当心呐!要是危险,千万另硬拼!”
刘峥见她一脸关切,心里一热,只觉便是死了也值,点点头道:“我理会得!你们也小心点!”说着返身向山上奔去。
又爬了一段,四下张望仍是没有人影,只见树木渐渐稀疏,不觉已快到山顶。前头一片雾气,在山谷间氤氲流动。
刘峥又寻了一会,没有任何发现,不知不觉又转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正自沮丧间,忽然见到前边树丛下露出一截绳索。
他略感好奇,上前拾起绳索,轻轻拉拽,发现绳索是绑在一株又粗又矮的树干底部。绳索的另一头一直向前延伸。
他拨开杂草,顺绳前进,发现绳子越拉越长,再向前一段突然向下,已到了一处陡崖边缘。那绳索沿着陡崖一直垂了下去。
刘峥吓了一跳,心里惊呼好险。因为山雾弥漫,之前都没发现山顶的另一边是极陡的断崖,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死。
他向下张望了一眼,雾气中隐约能见到崖底。这座山本就只是个小山丘,所以这悬壁虽陡,却不甚高,可以一眼见底,不过要是人摔下去,也必死无疑。
刘峥心道:“莫非这就是许瑞元用来挖灵芝的绳索?为什么一直拴在这里?”想起那晚突然下雨,他也没挖成灵芝,可能就把绳索留在这里,以备下次再用。
正要转身走开,突然看见地上掉着几枚铜钱,拾起一看,乃是寻常铜钱,上头略带油渍,不由心中一动:“对了,会不会那毛贼也顺着这绳索溜下山崖跑了?或者这根本就是那贼子绑的绳索?”想到这里他抓着绳索,转过身来,小心地沿着山崖攀了下去。
这崖壁虽然陡峭,但好在也不是完全的直削下去,而是一个斜度较大的坡。刘峥一边抓着绳索,一边还能用脚踩着崖壁借力。
慢慢向下溜了一段,才看见绳索将到尽头,离崖底还远,若是跳下去也是九死一生。
他悬在半空,左右看看,都是光秃秃的峭壁,也不见什么灵芝之类的植物,看来这条路也不通,正准备重新爬上去,忽然看见右边两丈开外的崖壁上有一个洞口,大小正可容纳一人进入,心想莫不是这里有个通道,于是双脚踩着崖壁缓缓向右移动,终于手脚齐用攀上了洞口。
洞边的岩石里钉了一个铆钉,他于是把绳索在上边绕了几圈。洞口有些光亮,只见地上摆了几个瓦罐钵钵,里面还有一些残留的面饼和米饭,象是有人在此居住。
再往里光线较暗,他慢慢向内走,看到洞边堆放着一些衣服和杂物,还有三个用衣服裹成的包袱。
他仔细向里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便蹲下来打开几个包袱。里面均是一些银两、吊钱和首饰等财物。看来这正是那个毛贼的躲藏之处,他用绳索吊下来躲在这个隐秘之处,一般人绝难发现,夜晚便溜上去偷窃。
从这些赃物看,他可能还偷了不止一家。昨晚他偷了常家的,多半趁黑先回到了洞里,放好赃物,今早不知为何又爬上山崖,正遇上老常,做贼心虚,便出手伤害,此时又不知跑去了哪里。
刘峥心想:“我不如就在此等候,等他来了给他个突然袭击。”于是将三个包袱重新捆好,又翻看了一下其他的物品,均是一些旧衣物,有男人的褂子、女子的裙子,还有一个黄色的婴儿的肚兜。
刘峥拿起来看了一下,这肚兜显得有些老旧,上边用红线绣了几个字“吉祥如意,喜乐康宁”,心想:“这些衣物多半是他盗窃之时胡乱抓来的,常家并无小孩儿,这肚兜不知是哪家的。”又想:“我便躲在这洞里黑暗之处,等他来了便可趁其不备将他击晕。”于是向着洞里走去。
洞里黑黢黢的,不知有多深。刚走几步,突然一股腐臭气味扑鼻而来,越往前走,气味越来越重。他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赫然见到地上有一个人形。
他心里一惊,走近细看,竟是一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