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惊得林如信心都停跳了几拍,一回过神来就连忙重新确认这猜测的可能性。
这两个人单独放在一起,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的,一个浓妆细抹精致华贵到头发丝的贵妃,一个不施朱粉清冷淡漠的平民少女。
但如果透过厚厚的脂粉和妆容去观察,就会发现,这女孩的五官,和丽贵妃是有那么二三分相似的。
也可能更多,毕竟他没见过丽贵妃不施朱粉的模样,更没见过丽贵妃年少时的模样,一切只凭猜测。
但这确实是一种可能。
这个女孩或许和丽贵妃有种某种关系。
林如信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接着就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丽贵妃据称是一介孤女,在先帝去行宫打猎散心是遇到的,并无亲人存世。
后来的认得一系列兄弟姐妹,都是干亲,而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长得也并不相像。
比如,成安县主柳如娇的父亲,京都百草堂的副堂主,就是因为同姓柳,与丽贵妃的名字流丽的流同音,故而被认作是丽贵妃的干弟弟。
当然了,之所以会认这门亲事,是为了拉拢人心,也为了恶心温贵妃,因为温贵妃与柳如娇的母亲交好,不然小小一个百草堂副堂主是入不了丽贵妃眼的。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想要表达的是,丽贵妃并无血亲存在,理论上不会有人像她。
当然,这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丽贵妃的血亲到真有一个,就是两岁夭亡的十公主。
不过死人,当然不能算进去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主子一样假死脱身……
等等,假死脱身?
或许十公主并没有真的死去呢?
他记得,主子很喜欢十公主,虽然碍于两位贵妃剑拔弩张的关系,碍于孱弱的身体不能时时亲近,但相对其他的兄弟姐妹,主子对十公主绝对是特别的。
不然,也不会和十公主一同落水许久都没人发现了……
要是这个女孩真的是十公主……
那主子这般作为也有几分能理解了。
林如信心绪复杂地看向他安排中主子接见大夫们的静室。
现在主子应该见到那女孩了……
……
木婉青这边,她初时只想快些离影壁边上那个给她压迫感的人远些,没太注意眼前的情况。
等注意到眼前情况的时候,身后的人已被抛诸脑后了。
她被院子里那株海棠树惊到了。
惊艳和惊讶都有。
惊艳是因为这株海棠树的外在是极美的,内在的生机和活力更盛,树冠繁茂的在院子里撑起一片碧色的天地。
海棠树美,除了树本身以外,人也是花了心思去照料的,不然达不到这种效果。
惊讶是因为这株海棠树的模样,和她买下的那个院子里的海棠树的模样非常之像,几乎就是她前天见过的那株海棠树放大一倍后的翻版!
树可能相像,但不可能会像到如此地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缘由!
那个院子的前主人刘善,和这个偏院里的病人,说不准有着某种联系!
那么刘善说的他们的势力,莫不就是温家?
很有可能,也很符合,温家有钱有权,现在又有这么多高手在。
木婉青失神片刻,好在不只她一人被这海棠树惊到,那位性子洒脱的李大夫捋着杂乱的胡须,说道,
“这么好的海棠,拿来入药正好!”
白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海棠树吸引住了,甚至还为此驻足,引路的丫鬟也没有催促,只是在他们欣赏片刻后出声提醒,
“请几位大夫随我来,病人已经在静室等候各位了。”
木婉青往前看去,那静室门窗紧闭,并不到看到里面的一丝情况。
她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番,忽然间觉得好似有人在看她一般,有一瞬间好像还对上了视线。
只是她面前并没有人。
除非,那人躲在静室里面。
会是那位病人吗?
她低下头,继续伪装成乖巧无害的边缘角色。
大夫们在丫鬟的引领下进了静室,静室里有许多起遮挡作用的屏风,做工图案俱都精美无比。
丫鬟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简单说了些许要注意的事情,接着就引着洪姓大夫往层层叠叠地屏风后面去了。
病人与他们之间隔着较长的距离和这么多屏风,想要凭眼睛看到些什么是不现实的。
但是木婉青没有被难到,看不见,她可以听啊。
她凝神细听,一开始说话的是丫鬟和洪大夫,接着又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说话的内容是一直照料病人身体的大夫,姓王。
病人迟迟没有说话。
如若不是那王大夫询问过病人一个问题,丫鬟也说病人在这里,只怕她不会想到这屋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即便病人没说话,这些人谈论的病情也是很重要的消息,她听得认真。
一直听到最后,洪大夫表示他对病人的情况束手无策,而后面色泛灰的走了出来。
这洪大夫是洪家医馆的人,虽只见了这半天,也能看出是个极有架子和骄傲的人,当然,也确实有几分能耐,两者缺一都走不到这里。
现在却是主动放弃了,恐怕病人的情况是真的棘手,棘手到他这样的人都不得不放弃。
丫鬟接着请进去的是李大夫,李大夫发扬了他一贯心直口快的风格,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一点都不避讳。
让木婉青听到了很多关键的病情细节和一众无关紧要又莫名其妙的发问。
是的,有关病情的问题对方大都回答了,无厘头的发问大多会被跳过不予回答,只有在李大夫强烈的要求下才会回答一两个。
能听出回答的人已经有些不悦了,但李大夫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继续他无厘头的发问。
木婉青想笑,不只是因为这些好笑的问题,更因为随着病情的补充,她的治疗方案依旧适合,这更让她高兴。
另一边,李大夫极其反常的用极为正常的语气,问出最后一个极为无厘头的问题。
“病人近期有过度纵欲的情况么?”
一时无声。
“我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这关系到我对病情的判断!”
“咳。”
轻不可闻的一声咳嗽,敲在了木婉青的心上。
木婉青感觉时间停滞了下来,这声音像是钟声一般久久回荡在她耳边,回荡在她灵魂深处,令她久久没回过神来。
那边,一直照顾温七身体的王大夫红着脸,不只是气的还是羞的,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没有!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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