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娥赶紧冲江老太道:“娘,做衣裳归做衣裳。毕竟是人家的大喜之日,可不要太抢眼了。”
江老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张秀娥一眼。
张秀娥什么都好,就是太为别人考虑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在担心抢了别人的风头。
“知道了,你娘我是什么人,还会考虑不到那些?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到时好好打扮一番,和余家小子一起去就是!”
就这样,好不容易到了婚礼当天。
沈清从镇国公府,跟着顾含章,还有镇国公夫妇到季府,张秀娥则和余长东一起下的马车。
两方在季府门前会合,季府门前早已经张灯结彩,马车一辆挨着一辆,把门前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张秀娥和余长东的组合,果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不是张夫人?她是季大人前头那位吧,今日季大人迎娶聂夫人,怎么她也来喝喜酒了?”
“是啊,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两人夫妻二十几年,过了半辈子,前夫却要另娶他人。换做别的女子,这一颗心都该碎了吧,居然还有心情来喝喜酒?这位张夫人可真不是一般人。”
“你们知道什么?”有知情人立刻说道,“季大人娶的聂夫人,张夫人身边这位也不差。张夫人从前在青州过得那么差,好不容易跳出火坑,恐怕做梦都要笑出声来,怎么可能伤心欲绝?”
刚才议论的几人被这人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急忙问道:“张夫人那姓余的相好,不就是一个药商?生意虽然做得大,但比起季大人和聂夫人这门当户对的,又都是名门之后,还是差远了吧?”
那知情人含笑说道:“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我所知,这位余老板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可是肃州定远侯府的长子,出身可不比聂夫人差!”m..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一头雾水。
“肃州定远侯府的大名我们自然听说过,只是那定远侯世子不是早已娶妻。而且据我所知,定远侯世子……总之,怎么看也不像面前这位吧?”
“要是张夫人真嫁定远侯世子,那岂不是只能做妾,我可没听说定远侯世子夫人身体有什么大碍啊!”
那人卖够了关子才解释道:“那定远侯世子虽是嫡,却不是长。那余长东才是定远侯的长子,虽然不是嫡出,可这‘长’字的分量可不轻呐!”
这话一出,先前同情张秀娥的那些人,看向张秀娥的目光顿时变了。
“这位张夫人可真是好命,自己生了个好女儿,孝敬她的儿子也不少。和离后的妇人,还能找到这么个好相好。”
“可不就是好命吗?不过,说归这么说,光凭她忍耐了十几年,我就酸不起来。”
……
沈清和张秀娥自然听不到这些议论,只是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
自从张秀娥来到京城,众人的目光没少往她身上聚,她也已经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和沈清等人汇合后,就一起往季府大门里走。
这还是张秀娥第一回来季府,季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只不过,由于她现在住的园子,也是季伯礼“卖”给沈清的。两边的装潢点缀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惊讶之处。
张秀娥和余长东今日都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裳,两人虽都不是年轻男女。
但张秀娥身上带着与她气质相衬的南珠首饰,余长东则身上佩戴着玉饰。两人气质一个秀美温和,另一个锋芒暗藏,迥然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看起来十分登对。
与一旁的镇国公夫妇相比,都丝毫不逊色。
周围人看在眼里,都对张秀娥和余长东有了全新的认识。
于是,在喜宴开始之前,上来与两人攀谈,想要结交的宾客顿时多了起来。
“吉时已到,迎新人入宅!”一声司礼响亮的喊声,穿着喜服的新人跨过火盆,走进季府大门。
拜堂过后,聂轻眉便被丫鬟婆子扶进后院,宾客们也纷纷被安排着落座。
季文彬留下来和宾客们喝酒,沈清等人则被安排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与当朝的几个阁老邻桌而坐。
接下来就是各色酒菜被端上桌子,沈清自己成亲时没有见到国公府是什么菜色。但这一回,就可以坐在酒席上大快朵颐。
许是为了招待来自各地的客人们,各种口味的菜肴都有,这一顿下来,沈清简直是大饱口福。
她和顾含章作为小辈,不能走得那么快,还要留下来“闹洞房”走个过场。
张秀娥和余长东只是来露露面,眼看酒席吃得差不多,也就和季伯礼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了。
“秀娥,我说了吧?今日你和我一起来季府,绝不会有人故意奚落你。”眼看周围人渐少,余长东看向张秀娥的目光温和了不少。
两人定下婚约其实也不久,感情进展十分稳定,比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的夫妻,多了几分热情和真挚。
张秀娥也没有料到,这次来季府参加喜宴的效果这么好,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容。
“你和我娘说的对,我就是太畏首畏尾了。”
余长东笑意中带着温柔,牵起张秀娥的手,“秀娥,你不是畏手畏尾,而是善良使然。”
谁也没有这么直白地夸过张秀娥,张秀娥虽然高兴,可脸上还是不由烧了起来。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没得被人笑话。”
余长东握着张秀娥的手更紧了,声音微沉,“我看谁敢笑话。”
两人就这么携着手往外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长东!”
张秀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大概五六十岁,面容严肃的老者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她一时紧张,赶紧把手从余长东手心里拽了出来。
再抬头一看余长东,就见余长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问余长东这位面生的老者是谁,就听余长东淡淡道:“父亲今日怎么也来参加做季府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