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沈清简直莫名其妙。
“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出家当道士?”
江越也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沈清。
“那沈姑娘拿着剪刀做什么?”
沈清顿时哭笑不得,她拿起剪刀想剪一根头发,敢情这两人是以为自己想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她总算明白,两人为什么这么紧张地跑过来,顾含章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含章,你也觉得我是想出家?”沈清看向顾含章。
顾含章这时也回过味来了,照目前这个情况,沈清就算想出家,那也是想出家当道士,而不是出家做尼姑。
当道士不像做尼姑,得剃光三千烦恼丝,只需要换上一身道袍就行。
他冰冷的眼神落到江越身上,要不是刚才江越咋咋呼呼,他也不会一时关心则乱,连这点都没想到,还以为沈清真的被无崖子忽悠得要剪头发。
“主子,沈姑娘,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
顾含章的目光冷得要杀人,江越也知道自己错了,赶紧把剪刀还给沈清。
沈清拿回剪刀,正打算剪自己一根头发,顾含章就走到她身边,说道:“用我的。”
沈清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这是古代,头发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有特殊含义。
她没有古代人这些观念,但为了身边的人,有些东西还是入乡随俗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没再多说什么,从顾含章的一捧头发里挑了根粗细合适的,剪下来递给无崖子。
“无崖子道长,那铜丝按照这根头发粗细做就好。注意一定不能粗细一定要有保证,否则做出来的东西就完全不能用了。”
大齐没有精密的测量仪器,头发丝粗细的丝线,无法用合适的计量单位表明。
因此,制造一样东西,大多只能靠肉眼判断。
无崖子压根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沈清说回“炼丹”上的事,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双手接过顾含章的头发丝,无比虔诚地用捧在手心里。
“沈道友,咱们真的可以做出传说中风雨不侵的仙衣?”
无崖子就算是个道士,那也是个男子。
顾含章见自己的头发被他这么捧在手心里,忽然无比庆幸,刚才剪的是自己的头发。
否则……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可不管无崖子是什么身份,年纪多么大,都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只要咱们手头那两样东西没问题,那防风挡雨的料子,自然不成问题!”
两人说得高兴,压根没注意到顾含章脸上的表情。
那念头也只在顾含章脑海里一闪而过,听了两人的对话,顾含章很快就被两人研究的东西吸引了。
“清清,这些天……你和无崖子道长到底在做什么?”
沈清每天到青阳观来,一连几乎一个月,终于把她想要的东西做得八九不离十,这一切都多亏了无崖子无意间练出来的黑玉断续膏!
那天,沈清临睡之前衣袖不小心粘上黑玉断续膏的融化了的液体,干脆把一整只袖子都涂上。
第二天醒来一看,衣裳的袖子触感完全变了,入手之后成片的水滴凝聚在上面,几乎不能渗透布料。
除了衣裳的颜色完全变成了黑色,别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心中激动不已,毫不犹豫地来了青阳观,找无崖子一起同她研究。
无崖子当然求之不得,两人拿出后世学者搞科研的劲头,成天守在丹炉前,就是想把这黑玉断续膏优化出来。
沈清完全是用做实验的心态去做的,但显然无崖子有他自己的理解。
受时代的限制,大齐这个时空,哪里来的什么风雨不侵的衣裳?无崖子虽然聪明,却无法用科学的眼光看待,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传说中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仙衣!
两人各有各的理解,但根本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把他们理想中的布料做出来再说。
顾含章设想过许多个沈清坚持不懈来道观的原因,从来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出生世家,受过最好的教育,眼界比无崖子这个老道士广,自然知道沈清口中这东西的价值。
这样的料子一旦研究出来,别说区区一个宁州织造郭家,就是放眼整个大齐恐怕也找不出一种料子能和它媲美。
“清清,你们这料子研究得怎么样了?”顾含章压抑住心底的激动。
沈清直接拉过顾含章的手,拿起一个木盒打开给他看,“已经有成效了,只差最后一步,一旦突破这料子就能直接面市……”
淡灰色的面料,有种介于布料与纸张之间的触感。
说是布料,却比一般布料更有韧性。说是纸张,却又比平常的宣纸更丝滑。
顾含章说不出手头的料子到底像什么,却经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可以研究出来,你和无崖子还缺什么直接和我说,只要我能帮上的,我就一定助你们一臂之力。”
顾含章能够认可自己,沈清再高兴不过。
她心中的喜悦除了无崖子之外,再无人可以分享。无崖子炼丹多年,他这里材料出奇地齐全,她和无崖子也不需要什么帮助!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沈清心头闪过,望着近在咫尺的顾含章,沈清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顾含章也不知沈清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忽然一变,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清清,你……”
顾含章刚张了张嘴,手臂忽然被沈清握住。
沈清激动不已地望着顾含章,“含章,我们不需要材料,也不需要银子,但我们需要你!”
需要他?顾含章不明白,两人怎么就需要他了。
沈清知道顾含章很忙,若非有必要,她平时就算有事,也能不麻烦顾含章,就不麻烦顾含章。
可这一回,她却改主意了,任性地想要由着自己的性子一回。
“含章,你来跟我和无崖子道长一起研究吧!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帮上我们的大忙的,对不对?”
顾含章压根没听清沈清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媳妇儿要是以后都这么对自己,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当场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