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严双唇开开合合,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长串话,但落在玄霜的耳朵里,都成了杂乱无章的背景音。
他怔怔地看着这块铁片,也只是看着这块铁片。此时此刻,再没有其他事物能让玄霜分出哪怕一点心神。
即便如此,玄霜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往日分外活跃的脑内剧场沦落为缓冲中的B站视频,网络信号几近于无,思绪迟钝得如同冻结一般。
恍惚当中,他下意识地把帝辛严在自己眼前乱晃的爪子拨到一旁,伸手把铁片拿了过来,又从半身戒中取出近乎完整的玄字铁牌。
“把铁片拼上去,现在,马上。”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着玄霜尽快动作,而他也非常想要这么做。
只不过自己的双手好像不太听话,不甘不愿地拖延着,就是不愿往一块凑。
这是为什么?明明是天大的好事——
就在心中生出疑惑的那一瞬间,玄霜二目圆睁,猛然清醒过来。此时他手中的铁片和铁牌距离仅有寸许,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二者间强劲的吸力了,只要再挨近一点儿,就会收获一块完整的玄字铁牌。
这会子,帝辛严满脸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看铁块,又看看铁牌,饶有兴趣地嘚咕着什么。
从恍惚状态中脱离出来的玄霜依然把师弟说的话当成背景杂音,自顾自地寻思:
毫无疑问,这块铁牌对自己而言一定非常重要,这些年来,每多拼上一块,自己都能觉察到异象,到后来甚至能听到、能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场景。一旦铁牌完整,定然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嗯……其实并非“不可预料”。玄霜此前已进行数番推理,早就得出了结论:这块铁牌极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一份记忆或者传承——九成九来自与自己同名的那位剑仙老祖。
直觉与理智都告诉玄霜,得到完整的玄字铁牌非但于己无损,反而会带来偌大的好处,那为何自己的心中却隐隐生出抗拒,不愿将那块铁片拼上呢?拼上一块铁片时就有类似的感觉,只是现在好像更加强烈了。
心念神转之间,玄霜做出决定:
“——总之,还是从心而行,先把它俩分开收藏吧。一切都等结完婚再说。”
就在此时,帝辛严伸出双手,把住了玄霜仍旧拿着铁片和铁牌的双手。虽然修为被压制到与自己相同的化神境界,原炼虚修士的手速仍然是他无法躲避的。
“这俩玩意儿不是能拼一起的吗?师兄你发什么愣,赶紧拼上啊——”
话音未落,帝辛严已将玄霜的两只手凑到了一处。
玄霜心头猛地一跳,高声道:
“快——”
“‘快’什么?”
帝辛严把手收回来,一头雾水地看向自家师兄。
“——住手。”
瞪视着终归完整的玄字铁牌,玄霜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帝辛严眼神迷茫地歪了歪头,祭出一个标准的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看着不经意间卖了一手好萌的师弟,玄霜不由得露出苦笑。
他就知道,凭着这张脸,以及这副天真烂漫的性子,自己绝对会被师弟吃得死死的,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很显然,面前的炼虚修士并未察觉到他身上的异状。一股无形的强大力场正慢慢包裹着玄霜的身躯,他知道,等口袋封上,自己指不定要被传送到哪里去。
暗叹了一声,玄霜抬手搭上帝辛严的肩膀,对仍是一头雾水的师弟多嘱咐了几句:
“我这一去,照说用不了几个时辰,若万一迟迟不归,师弟就别再去小坤峰骚扰魏师叔了,留在丹碧峰多陪陪师父。”
被这么一个开心果围前围后,就算结婚的日子又要往后拖,师父也应该不会太过烦郁……吧?
想起帝辛严前些日子在小坤峰和三吉峰折腾出的那些麻烦事儿,玄霜突然有点不太自信了。他手下发力按住师弟的肩膀,一脸严肃地打算再说两句,突然觉得身上压力遽增,话到嘴边竟被那无形的力场给压了回去。
“这样就很不体贴友好……”
玄霜腹诽了一句,随即眼前一黑,他便知道传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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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严只觉肩头一轻,紧接着便听到“当啷”一声,低头看去,黢黑的铁牌掉落到流冰殿晶莹剔透的地砖上——那地界刚才还站着自家师兄。
一位实力不凡的化神修士在洞府中离奇消失,作为一位实力超凡的炼虚修士,自己竟未察觉到丝毫异样!ぷ99.
刚刚经历的意外变故,令大大咧咧惯了的灵修终于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帝辛严就这么低头看着那块黢黑的铁牌,完全没有将其拾起的打算。
拼上一角后,那铁牌完完整整,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一丝灵气,仿佛凡铁铸就,看着一点都不好吃。
联系起方才刚刚的事情,谁当它是凡铁谁是傻子。
“我好像干了件蠢事儿。”帝辛严不自觉瑟缩着身子,低声自语道,“万一师兄……师父应该不会把我弄死吧?”
他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干脆盘膝坐下,双手托腮,目光依然不离铁牌,仿佛只要一挪开视线,这铁疙瘩就会瞬间消失似的。
“听师兄话中之意,似乎已经预料到将要离开,看起来也不像要去某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涉险。”帝辛严兀自嘀咕着,像在整理思路,又像在说服自己,师兄不会因他的冒失举动遭难。
“应该知会师父一声。但要是信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师兄就回来了,师父岂不是要平白担心?万一正赶上动手和人打架,害师父分神受伤可就罪过了……”
磨磨蹭蹭地在流冰殿停留了半天一夜,待到第二天破晓时分,帝辛严总算确认师兄一时儿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他沮丧地拿出传影璧准备联系师父上报情况。
在使用传影壁前,他摸出块小镜子照了照。看自己面色憔悴,血色尽失,多少松了口气。
在寒晶炼制的流冰殿待了这么久,一口吃食都没心情入嘴,又惩罚自己似的放弃抵御寒气,就算自己实力超凡,气色也是不大好看的。
“但愿师父看见这模样,能心疼心疼我,下手时不会太狠。”
秉持着乐观主义者的积极人生态度,帝辛严做了几个深呼吸,拿起传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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