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呢?可不可以不要白嫖……哭唧唧。
在印十一停留了五天,必须得回去了。又是一通暗箱操作,萧涯也被带进了EIP。我们在路上依旧是不变地讨论最近层出不穷的问题。然而等到我们说到桃源的时候,我提到了莫法所说的“没有任何记载”。这让我联想到了那边笔记本上,之前我没有加以重视的几个名字:张念玺、张念翼、张暮声、萧忘尘。看那两种姓氏,印十一的人无疑了。但四个名字,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然而这几个名字都是笔记本中每首诗词的署名。《闲辞》的署名就是张念玺。
第一二页上写了两篇词:《天启·令》和《妄生咒》
天启·令张念玺
遗忘
命难抗
只见黑光
忆年少不良
却道此生不枉
辗转间落寞收场
等不及明暗之真相
怎更堪留我独等天亮
勿道我不改造作且轻狂
俯首莫惊却是还抚旧时窗
只身奈何默语挣扎徘徊游浪
落顾无言出臂绘丹青指僵
遥遥观世井嘈杂夜迷茫
还闻深巷间海棠绝酿
醉现幻象犹你在旁
醒后知不过情殇
错过多少年芳
诚固若金汤
我不曾忘
难相忘
心丧
妄生咒张念翼
古刀一挥,千里无言,万里缠。
当年握权,指颤。
臣未完,天湮人灭。
过经年,不问旧事前,目冰眼寒。
十指间,存离湛,悲画扇。
不见空人寂,万古变。
“慢着,其他我没找到,就找到了一个关键词。”我低头看着笔记本,手指指向了那两字“黑光”。
“所以呢,中间有什么联系?”萧涯似乎是以为我已经看出了端倪,才这么问的。
我还没有什么思路,唯一一个线头就是:张念玺还有张念翼是谁?
“不知道啊。”萧涯此刻起仿佛已经失去了必要的作用,可能是我头起得不好。
我又仔细想了想,终于又想起来线条的另一端:“黑光这把刀是哪来的?”
“一直在仓库里。”
“得嘞。”我把本子一合,“那肯定也好久之前的人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海羽突然就开口了:“这两首诗写时候的背景看起来并不好。”
“什么意思?”我真的没有听明白。
“看起来很,惨?”张海羽说到了重点,这两首是确实看起来有悲戚之感。
可是为什么呢?我对印十一的过去其实一无所知,或许就是有那么一段过去,发生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
可始终不得而知。
回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为了防止宋文轩会来找我们,我先让萧涯在别的地方等一段时间,再和张海羽回EIP。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被宋文轩的人给堵住了。
“你们两个需要和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说着,后面就有人绕后切位,将我和张海羽围在当中。
张海羽神色不见一丝波澜,这也是我们早有预知。“正好我也想去找宋文轩,谈点事情。”
我并不知道他要闹哪一出,但是这群人已经拔出了枪,想要躲过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要你们听话……”那个人没有说后半句,可枪已抵在我背后。
经过走廊,我们被带到了一间闲置的房间。宋文轩坐在里面,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进去后,门就反锁了,我们与宋文轩面对面坐着,双手被反绑在椅子靠背上。我有些疑惑,因为张海羽到现在都没有作出任何行动,只是对此妥协。
宋文轩站起来,把手里夹着的半根烟凑到张海羽嘴边,张海羽侧过头,道:“有事情赶紧问。”
“行。”宋文轩不知趣地把手收回去,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拍打了下左右衣袖,不紧不慢地坐回去了。“就几个问题。”
“第一,你们去哪里了?”
“逃命去了。”我没有说话,张海羽的回答却让我差点笑出来。
宋文轩的脸部抽搐了一下,我捕捉到这个微表情,想他大概是听到这个回答也有一些恍惚。
他依旧是没有办法,只是点了点头说:“行吧。“
“第二,你们为什么回来?“
“赶你走。“张海羽冷笑一声,周围的人都面露一丝忌惮。我也被他的气势吓到。可是,大哥,你可是被绑着呢,这么嚣张会不会被揍啊——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宋文轩没有动一下。只是意味深长地挑了下嘴角,点头。
“看来你们就是已经承认你们杀吴铭空了。不然逃命干什么?”宋文轩说完,半张着嘴,似乎是在思考下一句话说什么。可是张海羽对于他第二个问题的回答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宋文轩放弃多言,挥挥手,他的人走过来,从口袋里取出布条蒙住我们眼睛。我内心一阵慌乱,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我们被带出去,去哪里呢?
犹记得是被带着走了几百步,就停下了。随后失重的感觉告诉我,我们在电梯里。很快,失重感消失了,我们继续被带着走。刚才是在一楼,刚才在电梯里,失重感——下降,所以我是到了地下吗?
我记得于南斗说EIP有个地下室,应该是这里没错了。但是我根本不记得他给我的图纸当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地下室像是很大的样子,我蒙眼走了很久才停下,却又突然被用力推了一下,猝不及防,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可眼前依然一片黑暗,手也被绑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进一步判断,只好站在原地发呆。
“没事吧。”张海羽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别动。”
我应了声,在哪里更是一动不动。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发顶滑下去,滑倒我脑后,接着蒙着眼睛的布条就下来了。我看见张海羽咬着布条的一端——他用嘴解开了布条的结。
呃……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男人还真是……反应快。
我让他蹲下来一点,与他背对着背,反绑着的手相互协作,也把他脸上那块布扯下来了。
“手怎么办?”我问。
“打火机在我口袋里,你拿一下。”
我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拿出那个黑色的打火机——是我后来帮他买的。我用拇指滑开盖子,拨了下齿轮,火焰便窜起来了。我小心翼翼地将外焰靠近张海羽那根绳子,将它烧断。张海羽松手也帮我解开了绳结。
我罗列了下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我们在地下室;二、这是一个除了正门,其余地方都封闭的房间;三、手机没有信号。
我们周围完全密闭,能看见的只有金属墙壁和那扇只能从外面打开的防爆门。
终于是灰心了,我坐在地上发闷,不免责怪张海羽刚才不想办法,现在没办法可想。但我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自己张海羽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他站在那里好久没有说话,几分钟了,突然对我道:“别担心,不可能一点突破口都没有的。“
他刚说完话,四周响起了好几重静电声,非常刺耳。我马上捂住耳朵。可是那声音强度非常大,音调高,穿透力强,并没有什么用,耳朵依然被震得发痛,仿佛耳道已被撕扯成千丝万缕。疼痛蔓延到脑中,下一刻好像就会有什么东西顶破脑壳生出来,根本没有办法分析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停了,但那种静电声依旧在我脑海中不停回响,让我头脑发昏。视线里面的一切事物,不断不变换着颜色,黑白交替。隐约看见张海羽过来了,而下一面,感知才清晰起来。我被拥在他怀里,才安静,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对不起。“他的声音斩碎了安静,也让我一点也生不起气。
我躲在那里,良久没有动静。突然那种静电声再次响起,强度似乎更大了。我还是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而后,我的双手又被他的手覆盖。我抬头望见他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顿时心里一阵恍然,不知所措大喊:“张海羽,你干什么呀!“
然而我的声音早就依旧被盖住了,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终于,那声音又一次消失了。我直起身,张海羽头低着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伸手触碰了下他通红的耳朵,发烫。而他的双眼失了神,瞳孔像见了光的胶片,黑漆漆的。
我甚至不忍再发出什么声音去吵他,他木讷地看了我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尽量集中注意力,随后突然站起来,转身向另一边墙壁走去。我疑惑地等跟过去,他却脱下外套,伸手在墙上摸过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金属墙壁外部是用铁皮拼接好的,铁皮间的缝隙却没有被焊死,张海羽猛然一拳打在一块铁皮上,那块铁皮马上凹陷下去一块,下方的缝隙就变大了,形成一个空间,可以伸进一只手。张海羽将手伸进那个空间,掰住下面的铁皮,用尽死力气,硬生生把带着螺丝的铁皮扯下来了。里面是空的,有排列整齐的电线和电闸。
我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个人是什么力气?
他观察着电路,我在一边站着,只看见几百根的电线。他拉下其中一个电闸,顿时眼前一黑,正上方的LE灯灭了。
我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只问:“羽哥你没有拉错闸吧?“
他轻笑一声说:“时间差不多了,等一下。“
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灯又亮了,一切如刚才一般清晰。好久,我也再没听到那种折磨人的声音。看来张海羽确实把它关掉了。
张海羽在原地晃动了几下,却站不稳了,后退了几步。我赶紧过去扶助他。可他轻轻推开我,说了声:“我没事。“
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想:“这人好自负。“
“那个电路能开门吗?我看那个门好像是通电的。你把电闸拉了是不是就开了?“我问。
“开不了。“他解释道,“我看过图纸了。上面标注过整个地下室的全部装置都是由中央控制室的计算机控制的。可是这里的发生装置是后来另外装上去的。”说着,他指了指那堆电线。“你看那些线都挺旧的,除了连接我刚才关掉的那个电闸的那根看着挺新的。”
“那为什么要装啊?”我想了想,后来,一定是宋文轩把发声装置装上去的,便立马无语了,“怎么好像就是为了整我们?”
“那还能出去吗?”我更加着急了。
张海羽坐回了原地,说:“等等吧,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等了好久,我都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依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又过了一个小时不到,上面的灯却又一次灭了,防爆门竟然自己开了,外面的光照进来,张海羽立即拉着我跑出去。
而出去之后并不知道怎么走。通过走廊,在岔路口卡住了。凭着来时的记忆,似乎是向右转。左边和右边的通道看起来就不一样。左边就是普通的金属墙面,而右边却涂了一层涂料,一片灰青,像是隔热用的。不只是张海羽,我也看出来不对劲。
这时灰青的墙面浮现出一片红光,五十米远的地方射出来一层激光网,直直地向我们靠近,速度很快。张海羽把我拦在通道口,激光刚刚触及地面和两侧的警戒线就消失了,接着,又出现另一种样子的激光网,快速移过来。一层有一层,我看出了它的周期规律。
第一次先是网格,第二次是三排竖线,第三次是三条横线,第四次依旧是网格——也就是说网格会在两个周期之间连续出现两次,而每个周期有四次,前后各出现一次网格。
“听着,我们要在第二次进去,二和三都很容易躲过。但是第四次比较困难,不过边上有空隙,我们可以挤过去。”张海羽见这一次周期已经到了第三次的三横,便说:“等下一个周期。”
四、一、二。
“走!”张海羽拉着我很轻松通过了三竖之间的空间,紧接着,三条横着的激光过来了,我一懵,腿都不受控制了,不知是该跳还是该蹲。
张海羽一把将我拉过来,抓住我双手把我奋力摔出,我一下子双脚腾空就被他从横档中甩出去了。红色的激光掠过我眼前,我顿时就感觉到了炽热。与他配合还算默契,我稳稳落在地面,他也顺势翻了过来,落稳后带着我继续跑。最后一次,也就是第四次,网格裹挟着死亡的热度快速逼近。张海羽掐准时机把我按倒墙边,双手撑住墙面,站在我面前隔开了激光网。我意识到空间不够,努力把张海羽往我身边拉,又尽量低下头让张海羽可以再靠近一点。然而,激光过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张海羽浑身颤抖了一下。可没有来得及过问,他又拉着我冲出了走廊。
安全了。我们的速度慢下来。张海羽脱掉了被烧地不像样的外套,背后露出了面积不小的灼伤。
“你这个……”我刚想说话,却被他打断了。他让我走在前面,又加快了速度。他敷衍道:“出去再说。”
而后经过的路再也没有上面分叉,我们就顺着走下去。最后绕到了中央控制室下方。地上有一圈警戒线,围成了一个平台,我们站到圈内。张海羽对中间的控制台输入了一串指令,平台便缓缓上升,速度不快。我站在平台中间望着周围慢慢下去的地面,有好多层,我才知道我们是从地下好几层上来的。
平台停在了地下一层的中央控制室,我惊奇地看见萧涯坐在巨屏计算机前,对着我们,笑弯了眼睛。而张无与和陈余井也在一旁,见到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他们看见了张海羽背后的伤口,皆皱起眉,老井赶紧拉着他吵着快点回上面去处理伤口。
张无与叹了口气道:“那个激光是防盗装置,我们已经尽力去修改那个防盗装置的程序了,但是指示代码实在破解不出来。涯神只能放慢装置的运行速度。”
“涯神?”我迷糊地看了萧涯一眼,他对我嘿嘿一笑,滑着轮椅到电梯口,说:“走啊,边走边说。”
“我看了地下室所有监控才判断出来了你们的位置。我把地下室的图纸在电脑里面进行三维化建模,然后连接整个地下室的控制系统。可是后来我发现地下室并没有把防盗设计加在整个规划里面,完全是另外的系统,所以不能通过中央控制系统来关闭。后来发现的时候我只能作紧急处理了,幸好还是找到了外接密匙,可以把防盗装置运行速度放慢一倍。”
萧涯这般话和张海羽对发生装置的处理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情:可能地下室多出了许多原来图纸上没有的东西。
“是啊,等有时间,我要全部检查一遍。“萧涯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