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段无心咽了咽口水，沉声道，“可宫里还有些老臣的部队在，只怕我使唤不动他们啊。”

“怕他们做什么。”柔妃冷哼了一声，“他们素来依靠的太子爷都没了，如今是虎落平阳，若是他们有心归顺就收下，若还是抵死不从，杀了便是。”

杀伐果决，这是一个皇帝基本的素养。柔妃不指望段无心一下子学会，却希望给他多少灌输一些方法和思维，让他以后不要任人牵着鼻子走。

她偏头想了想李太医的话，这毒用到最后就是上吐下泻，如今老皇帝已经有了些症状，顾忌离撒手人寰也不远了。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畏惧了，何不由她亲自给他致命一击，好享受一下弑君的快感。

段无依和灵仙已经计算好了他们入城的时间，不论结果如何，都准备好了给柔妃最后的一击。

二人算是分头行动，段无依出门去了东宫，一方面对太子妃进行安抚，一方面安排李红玉和他家里的人做好磨刀的准备。

不得不说，段无依装傻的水平真是炉火纯青，那花盆碎在地上的那一段表演，真是不着痕迹。

灵仙在老皇帝的床榻前寸步不离，时刻观察着他的状况。

眼看着就是最后的决战了，这老皇帝可一定要挺住才是。

段无雪担忧的站在床前，鹿死谁手未可知，可他的父皇还不知道一个等待着被原谅的儿子正日日夜夜的守在他床前。

若真是逼宫得逞。。。死而无憾只怕是假的。

门口忽然有规律的敲了几声，灵仙朝段无雪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外头何人？”

“回禀王妃，奴婢是玖露寺的信差，奉永顷王妃的命来给陛下送经文来。”

灵仙和段无雪具是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灵仙没有放下戒心，缓缓地开门瞧着歪头的小丫头。

小小的姑娘个头刚刚过了灵仙的腰间，似是十一二岁的容貌。

小丫鬟见了灵仙，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双手递上了经文，说道，“这是王妃姐姐听闻圣上病日夜抄写的金刚经，统共一百遍，王妃姐姐说着金刚经可以做圣上的护法保佑他平安无事，福寿延年。”

小丫鬟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灵仙，干净无比，让人无法不相信她说的话。

灵仙怔了一下，随后赶忙接过沉甸甸的一摞子经文。

“王妃为何不亲自送来？”灵仙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瞄着屋内的段无雪。

小丫鬟一听这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单纯的说道，“王妃姐姐她还在佛祖面前抄经卷呢，说是还要为一个在边关的人多多祈福，直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为止。”

“哦——”只可惜段无雪还蒙着面纱，不然她一定要好好瞧一瞧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话不多说，那小丫鬟办完事一溜烟儿的就回去复命了。

屋内，段无雪将一沓子的经文轻轻捧在手上，看着这黄纸上熟悉的字迹，心中泛起了涟漪。

楚楚还在等他，他死里逃生那么多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哎~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灵仙酸酸的嘲讽着段无雪。

段无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捧着这一沓子的经文像是捧着宝贝一样规矩的放在了案台上，用玉砚压好。

方抬头，灵仙说道，“我不方便行走，麻烦殿下出去弄点新柴回来。”

段无雪刚要数落灵仙这样使唤他，下一刻灵仙就摆出了陪笑的嘴脸，拱手说道，“我还要照顾你父皇，麻烦殿下啦~”

若非灵仙对毒药的毒性更加清楚，他断不会允许自己这样被她戏弄。

灵仙见段无雪百般不情愿的甩袖出门，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一般。

屋内，灵仙拄着头倚在床边看着眼前的天子，龙涎香的味道醉人，闻得灵仙等的直打哈欠。

不知过了多久，段无雪始终没有回来，灵仙不禁叹气，让一个皇子干活简直比登天还难。

“水。。。”呜呜的声音传进灵仙的耳朵，她提了提神，猛地上前听着老皇帝的吩咐。

“水？您说您要喝水?”灵仙看老皇帝慵懒的点点头，转身就去倒水。

回来的时候老皇帝已经支着大半的身子坐了起来，灵仙一边看着他急匆匆的喝水，

一边心里嘲笑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个害死她父亲的昏君竟然有力气自己起来了，命不该绝呀。

老皇帝一喝就是三大碗，想来也对，他如厕的次数那么多，身体早就缺水了。

“还要喝吗？”

灵仙如同一个孝顺的儿媳妇恭敬的问道。

老皇帝摆了摆手，与此同时的送给了她一个白眼。

灵仙一怔，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虽不是最讨喜的，可她原来在西凉的时候也算深得他心，怎么今日就这样跟她甩脸子了。

“虚情假意。”

灵仙听到这四个字登时觉得不可理喻，“父皇的意思，儿媳不明白。”

老皇帝果然身体恢复了不少，已经开始翻小肠了，“你还不服气？”

“儿媳日日伺候父皇，父皇不领情还要责难儿媳，儿媳自然不服气。”

老皇帝点点头，似是突然拿出了帝王的威武一般。

“你回来的第一日便说要伺候朕，可据朕的观察，这日日在床边伺候的恐怕不是你吧。”

灵仙不是个无理之人，她仔细在脑中回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喂他喝水的是段无雪，扶他如厕的是段无依。

这样一想，自己好像只有今日是安心的呆在寝宫里伺候他的。

老皇帝见灵仙忽然不吭声了，以为她终于臣服于自己，身子骨又挺拔了一下。

“巴豆也是你让无依给朕吃的吧。”

什么老皇帝，分明就是老狐狸，灵仙愤愤想着。

“那是为了给父皇治病，不得已而为之。”

“你一个仵作还会治病。。。”老皇帝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瞥了灵仙一眼，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模样。

“宫里的太医都会下毒，我一个仵作为什么不会救人啊。”灵仙越说月不服气，本想着他是段无涯的父亲自己才这般忍让的。

既然他先撒的火，就别怪自己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