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将三年前田家下聘时送来的聘礼悉数找出来,便出去同林宏远说了一声。
林宏远也不耽误,当即便先去了林宏志家一趟,将这事儿同林宏志说了一声,也让他空出来点时间,好与他一同往田家走一遭。
听闻田家竟然来退亲,林宏志当即便怒火中烧,听林宏远竟然说同意了,他将弟弟狠狠地骂了一遍,“绣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退了与田家的这门亲事,绣儿日后还能找得到好人家?”
林宏远弱弱道:“可阿绣若是真的嫁过去,田家人拿这事儿磋磨她,那该如何是好?与其嫁过去受苦,还不如不嫁。找不到好人家,我就养阿绣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林宏志才道:“说得对,嫁不出去就不嫁,难不成咱就养不活这一张嘴了?总算你还有点志气。”
林宏远摸着脑袋嘿嘿傻笑两声,“大哥,你明日是否有空?我想把聘礼还回去。”
“既然亲都退了,聘礼也合该退回去!明儿咱便去把聘礼退了,再把绣儿的庚帖要回来。你明日尽管来便是,我和你两个侄子,咱们一起去。”
林宏远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家去了,林宏志提醒到了他,先前两家是已然互换过庚帖的,他还得把那田家大郎的庚帖找出来,明日一起送回去。
……
听说田家来了人,好些人连活儿也顾不上了,纷纷跑到林家门口,扒着门框偷听两家人的交谈。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没有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田家人这次过来,果然是为了退亲来的!
有些心急的,听田母说了退亲,便转身去与别人分享这最新的重大消息了,还有些则是怀疑不能退,继续留下来。也正如他们所想,林宏远是不想退的,但林绣却是同意了,不少人顿时便觉得,林绣真是傻的可以。
她如今的名声都坏成这样了,却还不懂得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她退了亲,哪家好人家还敢娶她进门?她日后若是想要嫁人,要么嫁给带着孩子的鳏夫,要么就是有着各种恶习或是身有残疾的人,哪家的好汉子会看得上她?
眼看着田家人要走,两家的这门亲事也尘埃落定,还留着的这些人也纷纷跑了。
因此,没多久,林绣被田家退亲的事儿,便又传得纷纷扬扬满村皆知。
得知林绣与田家的亲事,竟然也黄了,被刘三托了打听消息的年轻妇人,欢喜得就跟过年一样。
她在自家狂喜了许久,打听起是谁救了林绣这事儿,也更上心了。
只可惜,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夫家,与林绣家的关系都算不上好,这事儿哪怕她再想自己亲自去问,也还是行不通,她只能辗转托了别人去问。
……
林家邻居孙氏,在听闻林绣竟然愿意与田家退亲后,当即便气得找上门来,指着林绣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骂她太傻。
“婶子知道,你遇上了这些子糟心事儿,又被田家来退亲,心里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可傻丫头,人活这一辈子,哪能只争一时的一口气?总是要往后看的呀!你现下气不过,与田家退了亲,可日后,你还怎么嫁人?这田家人虽然可恶,可也是不错的人家了,退了亲,你还能找得到更好的人家?”
郭氏尚在人世时,孙氏便与她关系不错,也因此,她也是真心疼惜林绣。她说着,心里也在感慨,林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将女人一辈子最怕遇到的事,在这短短几天便悉数碰了一遍。
林绣笑道:“我知道婶子是关心我。我也同阿爹他们说过了,嫁不出去便不嫁,留着做一个老姑娘也甚好。”
“你呀,真是傻!”孙氏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绣儿,婶子问你,救你的那个男人,你可认识他?”
听孙氏提到那人,林绣又想起那日的自己衣衫尽湿,被他从水里救上来的情景,一想到自己这副身体都被那人碰了,她的脸颊便禁不住烧起来。
她忍着羞耻,缓缓摇头。
“不认识?那他长得什么样,你可还记得?”孙氏现如今是把林绣的婚事放在了救她之人身上,若是那人条件尚可,也尚未娶亲,林绣嫁他,倒也还算是般配。
她一直问这,林绣便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虽不觉得自己会嫁与那人,但还是回想了一番,回道:“那人长得很是高大健壮,比我要高出一个头还多……”想到那人将掉进河里的两个小孩儿骂的嚎啕大哭,她最后补充道,“周身还透着股子凶气。”
孙氏皱了皱眉头,“还有吗?”
只凭着这些,也太难确定那人的身份了。
“嗯……”林绣又低头冥想片刻,才道:“他右脸上有一道陈年的疤痕!”
孙氏将林绣说出的特征,在脑中拼到一起,然而那张拼凑起来的脸甫一成型,她便觉得这张自己听着林绣的口述,而拼起来的脸似是有些眼熟。
可,她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呢?
见孙氏陷入了苦思,林绣默默起身,去给孙氏端了杯凉茶来,小心放到她手边。
“难道是他?!”
思索片刻,终于将那张拼凑的脸与自己曾见过的人对上,孙氏的脸霎时便白了。
“婶子?”见她一副深受惊吓的样子,林绣不解地叫了一声,“谁呀?”
孙氏苍白着一张脸看向林绣,瞒哄道:“没,没谁,我认错人了。我家里还有些事,婶子便先回去了啊……”她说着,慌忙起身,小跑着离开了。
林绣还想送她,但孙氏的速度实在是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孙氏便已经走到了门口,林绣犹豫一番,还是追了上去,看着孙氏回了家,她将门关上,只是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浓。
孙氏慌张回到家,把大门关上,这才急促地喘息着。
“怎么会,救了绣儿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徐家坳的那尊煞神?”
她倚着门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