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到你,”里面的人终于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疲惫,似乎终于受够了这场闹剧,语气烦躁不耐:“你赶快走。”“你说让我走就让我走,说让我留下就让我留下?我凭什么听你的?”魏准拍门,“你出来,我跟你当面聊。”许净洲:“我要报警了。”浴室里的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啦的水声打破寂静。青年冷淡干净的嗓音透过水声,话音里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魏准以为自己听错,愣了好久。他觉得不可思议,又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面前门被打开,一股热气从门缝窜出。许净洲随便穿件浴袍,眉眼间被冰水浸得湿润,他冷淡抬起眉眼,漆黑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男人的身影。不知道刚才洗脸时用了多大的力气,脸颊两侧被搓得通红。许净洲盯着他,重复道:“你再不走,我会报警。”·“报警?他真这么说的?”从许净洲那里出来后,魏准憋闷一肚子情绪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报复性的回到公司,从深夜十一点工作到了凌晨三点。五点钟的时候,宋淋给他打来电话,询问战绩。魏准翻过手里的文件,听电话那边的人絮絮叨叨,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钢笔机械写字,飞速签过一个又一个合同。宋淋半晌没得回应,有些不耐烦:“魏准?”魏准倏的回神。他再一定神,发现自己刚签过的文件就放在旁边,上面却写着另一个名字:许净洲。“我都跟你讲过一遍了,你还要我再讲一遍?你觉得这种事情很光荣??”魏准没来由发起脾气,把写错名字的文件丢进垃圾桶,重新打印。宋淋在电话那边嘟囔:“我这不是想替你出出主意。”“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能让一个喜欢你的人发这么大脾气,你都做到这份上还不肯原谅你,”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出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细节。“魏准?”魏准蹙眉:“干什么。”“你当时去医院都说了什么话?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跟我重述一遍。”宋淋啧声:“我怎么给忘了,就你那张嘴,好事也能说成坏事。”魏准懒得跟他辩驳,“我说,”他回忆几秒,到嘴边的话突然噎住。宋淋:“你说什么了?”说许净洲先是个陪|睡的、然后才是演员。说自己完全不在乎许净洲演不演戏,只在乎睡他时舒不舒服。魏准这时候才觉出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分。他盯着笔尖,半晌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又被电话那边的宋淋逼问的厉害。他含糊其词:“我说他是个陪|睡。”“……”电话那边的人一阵无语,“就这许净洲居然还肯见你,也真是对你爱得够深沉了,换我早他妈拿刀,”魏准打断他的话:“拿刀干什么?”“我拿刀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准你真的觉得你这话是人话吗?”宋淋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八成追不回这位了,要不换一个?”说这话的时候,宋淋不过脑子都能猜到魏准接下来会回怼什么话:没有追、不喜欢、只是睡得爽。电话那边的人沉默许久,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什么。魏准瞥了眼被他丢进垃圾桶的文件,上面还写着许净洲的名字,又想起这人先前在地铁站送他花时,满眼爱意非他不可的黏人模样。跟昨晚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许净洲仿佛不是同个人。魏准抬起眼,正好望见阳台上养得那株蓝风铃。“我是该给他道个歉,”他说:“你觉得,我怎么道歉比较有诚意?”宋淋正在那边开车,听到他这话时,差点把刹车踩成了油门。他瞪大眼,先是不可思议刚才那话居然是从魏准嘴里说出来的,又惊讶于魏准居然真的能反思到自己的问题,亲口承认应该道歉。就算是数年以前的周鲸,也没能改掉这人嘴毒的臭毛病。宋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严肃起来,认认真真丢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魏准,”他说:“我觉得比起道歉,你现在应该先确认一件事。”魏准将视线从那束蓝风铃上收回,询问:“什么事?”“你也不用告诉我,我就是问问你,你自己把答案装心里就行。作为朋友,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智给出两种答案相对应的选择。”宋淋说:“但是我帮了你这个忙,你以后得请我吃饭。”魏准听他啰嗦了一大堆,催促:“你到底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