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位身着淡蓝长袍的老者抿了一口马奶酒,他坐在高位的椅上,其他人跪在蒲团坐垫下,低着头摆着整齐的姿势。
一位青年排在首位,他蒙着脸,看不清模样,但紧身衣和腰间的束带让他显得特别干练。他半跪在地上汇报道:“城主大人,雷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行动。雷云按照计划带着一队人出去捕捉角兽。据斥候说,这一次他损失了整队的精英,只有一个副官跟着他一起回来。雷云两只手掌都被切断,那副官却完好无伤。而那只角兽……”
雪盲氏,苍梧的城主正是眼前这位老人。他有一百五十岁高龄,可除了脸上的皱纹,其他地方看不出来和青年有什么区别。
此时他正在听手下汇报工作,看到手下有些犹豫,不由得不快的问道:“为何不言?”
手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终还是照实说到:“他们,活捉了那只凶兽,现在东城门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在那观兽。”
雪盲氏哦了一声,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有趣,说下去。”
雪盲氏是城主,他管教手下的方法很简单,只给他们一个中心思想,他只管奖励和惩罚,所以他既不教手下怎么做,也不分配任务,他只想听到好的结果。
“我们派出人混在人群中,得知了这场狩猎能活捉这头角兽,全靠雷云的副官江流,这个人昨天才来苍梧,之前从未在关系网上出现过。时间仓促,手下并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他的实力非常不凡。昨天在职业测定所,雷穆准备打算利用他代替雷云去猎杀角兽,他表现的非常急功近利,答应了雷穆的要求,雷穆许诺他会为他保荐一个职位。但他一个野人,谁会真的保他呢。属下们昨天就想来汇报城主,可是想起城主的教诲,我等便自作主张想等东窗事发,看看这事之后的情况。”
这黑袍人咽了口水继续道:“我们本以为这小子不过是被雷穆利用的棋子,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活着回来了,而雷云反而丢掉了双掌。最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居然能活捉一头35级的飞行领主,而且能控制住它。我们现如今还是处于观察阶段,并没有具体的行动。”
雪盲氏从坐骑上站起来,他的身形非常消瘦,完全不像一位草原人。倒像是一位暮年剑客一般,笔直枯瘦。
他赞许的点头道:“做得好,只要不露掉事情的经过,和自己有关的时候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他们既然回来了,那么就会有新的计划,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这个江流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如果找到了可以切入的点,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青年崇拜的抬头看了一眼城主,然后赶紧低下头表达自己的敬意,他快速而激动道:“城主大人,谨遵您的教诲。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与雪盲家,与苍梧有关的事,就是我暮云迟理所应当的责任!”
“好了,退下吧。”
随着城主的发号施令,一群人高呼应诺,鱼贯从院子里离开。暮云迟回头看了一眼这月牙小院,心中仍然非常激动。
能得到城主赞许是很难得的事,城主掌管苍梧近百年,是何等的实力和魄力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如果草原上没有神灵,城主就是活着的传奇,会被人顶礼膜拜,祈求他的庇护。
……
另一边,江流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坐在角兽的背上,无聊的跺着脚。虽然这凶兽还活着。但是它肋下控制翅膀的肌腱和脚上的肌腱都被切断,它完全不可能再站起来。雷云生怕不保险,甚至给它下了恶劣的慢性毒药,缓慢的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它的意志。
雷云的手臂接受过治疗以后,医师告诉他幸亏他是战士,能够断骨重生。所以只需要一些强力补品,就能够加速断肢长出新的双手,这应该是雷云这一天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他横着躺在角兽的右翅上,枕着难闻的羽毛,心情却好了不少。
两个人都没有理会欢呼的或者是好奇的人们,牛车漫步被仆人赶着返回雷家。江流嘴里叼着草根,算着自己出来的日子,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出来的太久了,不知道北卓和卓娅那边怎么样。两个喷嚏惊醒了他,可他却没有办法回去。
他捡起两块碎石,这是入城前他从地上抓起拿捏着把玩的,现在终于有了真正的用处。他用这两块石头砸中雷云,直把他从半梦半醒中惊醒,看见吊儿郎当正准备继续丢他的江流。
他叼着草根,翘着二郎腿,不知道这人算什么姿态,是什么意思,非要扰人清梦。他更不知道,这是江流不耐烦的模样,他心里还记挂着他的卓娅呢。
“喂,城主的小儿子和你比起来谁更强?你该不会是打不过我就想着坑我吧。”江流有意寒酸他道。
雷云无可奈何的坐了起来,不耐的嚷嚷道:“那还等的了你进城?现在在这里不让人睡觉?你……唉。”他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实力,这么多年从来没和他打过架,只知道他有一些家传的秘密功夫,以他的年纪也不该能强到哪里去。”
将他人的实力寄托于年龄,这可不算什么负责的说法,江流看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只好躺在牛车上发愣。还有九天啊,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能就这么傻等着。
于是猛地又坐了起来,看向雷云道:“你知道纳兰贵族的事吗?”
“纳兰?”雷云看他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样子,在脑子里过了下后,道:“认识,那是五族支脉的一户,依靠祖上的荣耀在贵族圈子里过日子。你问他做什么?纳兰家没有什么力量,如果你有什么相好的想让他给你帮忙,你还不如去问我哥,那城主什么实力,城主儿子又是哪个层次。”
江流哪里是问他这个,只听他说实力不强,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他坐到雷云身边,一把扯下他的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这东西能证明你的身份对吧?如果我拿着这个去纳兰家,他们会把我当成贵宾吗?”
雷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一个纳兰家他确实没放在眼里。
他点头,愣道:“只要你别用我的身份去纳兰家杀人放火,吃个晚饭的话,他们会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我哥去说,以你的能力就算是现在要个雷家门客的身份……并不为难。过个半个月给你升成供奉,有资格出入苍梧内城,再通过雷家的关系让你进城防卫队……”
雷云还在自顾自数走后门的程序。
江流已经拿着他的腰牌,嗖的一下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