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进学只顾走也不逼逼了,沈若鸿得意冲兄长们挑挑眉。
李传亮三人是忍俊不禁,只得拿折扇挡住无法抑制的上扬嘴角。
惊惶的众人也没了什么好奇心,都是埋头疾步。
曾凡被一左一右搀扶着,眼看这管事太监来了,都纷纷整理着装以求进殿后给圣上好印象。
“我这没事了。放开吧。”
沈若鸿察觉到胳膊脱离,这才发现手腕有些酸。
总是不自觉地使劲,一时儿没缓过劲来。
显然他这转动手腕让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即使交锋也下意识的护着曾凡啊。
“曾兄。以后不准再这样做了,若是拿我真当兄弟的话。”
沈若鸿严厉的低声喝止,又觉得自己这口气太过,补充道:“兄弟之间是互帮互助。”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
李传亮和辛杨点点头,曾凡此举虽说出自好意,可是这恰恰是笨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怎么能拿自己当赌注呢?
没有帮腔的,曾凡也把目光收回,面对沈公子,不,是沈兄弟逼人的气势,他这大力点点头。
“往后,保存自己是前提。”
辛杨看着气氛凝重,乐呵呵道。
曾凡露牙而笑,此时他心里才理解原来他心里认定的朋友相处之道并不是正确的。
随着田公公一声“进殿”朝外扩散,众人谨小慎微的眼观鼻排着队走进去。
钟鸣丝竹琴筝等等清脆和谐的声音最先传入耳朵,大殿内已经完全布置的极为陌生。
地毯上是复杂精致的花纹,让沈若鸿越是仔细看越是心惊,这得耗费多长时间啊,上面的每一帧都像是真的一样,鲜花蝴蝶随风摆动。
如此巨大,连踩都不敢使劲踩。每个人都是下意识的轻手轻脚,甚至都有的太过于顾忌而同手同脚差点出洋相。
分为奇偶数分离两侧,对皇帝行完大礼后抬起下摆落座于垫上。
沈若鸿斜后看觉得这小太监很是眼熟,可是到底是一时半刻没想起来。
小贤子在其落座后,上前给斟酒,恍惚听到气声,“麻烦能不能给坐在最后的换个比较更软和一些的垫子,他的屁股上有伤。”
沈若鸿想起来后,边说边用宽袖遮挡塞过去一锭银子。
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的金瓜子,造型可爱可是在这深宫内远远不及银子方便。
看着小太监一点神色变化都没有,他的心里反倒还踏实。
上面魏明帝心情显然是极好,所以下面的他们都没敢动筷子。
即便是这御菜估计只有这一回的享用,但还是更怕万一突然问话这起身嘴里有食物。
沈若鸿看看自己这边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着正紫色的官服,对面的则是往后错开半个位子的中年大叔。
比起老者的一眼扫过平平无奇,这中年大叔身上的气势就是极为正气锐利,虽没有武将的骁勇杀气却好似能把这世间一切推开。
鹰般的眼神。
人都说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摸索出大概来,真不是妄谈。
头戴玄冠,明紫色的官服,金腰带,不用猜这就是张进学的父亲-----张柬之。
额头宽大,不怒自威。
真奇怪这样内敛的能人怎么会有那么骄横的儿子呢?完全是两个极端嘛。不过转念一想,这忙着处理国家大事,都是内宅的张夫人教养再加上溺爱宠孙子的祖母,也就正常了。
一炷香后,皇帝与群臣的场面话告一段落。
皇帝身侧的田总管拍两下巴掌,这次进来的则是婀娜多姿的舞女。
身着薄纱,肌肤荧光,俏脸含春,眼神脉脉暗送秋波,转了一圈还没开始舞动就牢牢的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住。
沈若鸿倒是一眼都没瞅她们,这些都是宫内专门庆典的舞女,换句话说除非皇帝赏赐于人,终生都是皇帝的女人。
音乐一改,这些舞女们都是花开花落美不胜收,尤其是那弯后腰真跟没骨头似的。
他看着丞相面带微笑的点着头捋着胡须,沉浸在内;看着张柬之眉头紧锁,足足三条扛;看着圣上龙颜大悦,底下的重臣热情的拍着马屁。
眼前这一幕幕,让他突然觉得有些闷。
往左右看看,进士们目光痴迷的追随着舞女,只是面上装作死板,透着浓浓的假意。
小贤子从柱子后面走出,借着倒酒飘了个眼神。
沈若鸿顿时愁闷什么都飞走了,看来这事成了。
他把酒偷偷的倒在了帕子上然后放在袖口,心里埋汰这满身的酒味。
从头到尾他就趁着不引人注意一个劲的夹菜吃、喝水,看着没多少,其实肚子里有了个三成饱。
不易啊,一天下来这么折腾还没完。
看着下方的张进学跟巡视领土似的大公鸡,这脖子都抬到90度,真精神抖擞。
心下暗笑。
实在是刚才那萎靡被吓怕了的样子还那么清楚深刻。
在宴会期间,另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和颜悦色的询问了他两句话。
然后是榜眼,最后是张进学,不过他发现对后者多说了一句话。
张进学坐下的时候,眼中爱特意瞄了眼李传亮。
皇上这多说一句话,其内都大有深意。沈若鸿猜不透,只觉得几重意能猜中3重吧。
酉时过半,簪花宴结束众人才一起出皇宫。
外面夜幕降临,但是丝毫不减众人心中的豪情。
“状元郎,进入翰林院后定要高升啊。”
“是,是。同勉励。”
宫门口一一惜别,这一别或许都一辈子不会再相逢。
最后只剩下四人。
“明天歇息一日,后日要拜访丞相府,然后是学习官员的规章制度。当然,最重要的则是拜访咱们此次的主考官,礼部杜尚书。越快越好。”
李传亮交代道。
沈若鸿三人都点点头。
“老曾,你这屁股还有事吗?”他转头问道。
“没事了。谢谢你安排的垫子。”八尺多身高的曾凡笑的宛如稚子般。
沈若鸿无语了一瞬,生气道:“即使不疼了,回去也要好好上一番药,这不可疏忽大意。”
此时一旁的李传亮听完辛杨的讲述,眼带笑意。
“这阉人定不要离的太近,多给些银子就可。这在朝为官都是极为看不起这些。”
看着长明哥如此严肃,沈若鸿连忙点点头。
顺着宫外的路走着,沈若鸿不由感叹道:“咱们这届还真是运气好啊。有长明哥和张进学那混蛋在,丞相和吏部尚书得避嫌,这主考官要不然铁定轮不到杜尚书身上。”
“真那样,咱们可真是炮灰。”
不由笑出个声来。
李传亮无奈的摇摇头,在他面前提及丞相真是胆子肥了。
不过,这主考官出来的进士自然就划分到其下面,这说的有理。
“是呀。”辛杨也点点头附和。
隔日一早,伸着懒腰的沈若鸿早早就起了。
这在宴会上到底是没吃多少,所以聊着天回到客栈又饱餐了一顿。
肚子还不大饿,可是闻着路边上飘来的香味,还是嘴馋。
今日得空,他昨晚约好了辛杨和曾凡今日一起去毅勇伯府。
嗯,这件不错,可是真往身上一比划又觉得好像有点太花了。
不稳重的感觉,这丈母狼和老丈人看不上怎么办?
文墨被一大早派去送帖子,文书心下无奈,他没有文墨那么机灵会说,又分辨不出哪不好看,真是愁打了脑袋。
所以一听到辛公子和曾公子前来,顿时欢迎的语气都没察觉出多么热切。
辛杨和曾凡面面相觑,这一桌子和一床的衣物略显杂乱。咳,某人还不满意的挑挑拣拣的,这好吧。
怪不得李公子昨天分别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
两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分别给挑了竹青色的长衫和黑色的高靴。
“这第一次去女方家,不必穿的那么华美。干净整洁就可,让女方的家人觉得稳重可靠。”
辛杨看着穿戴完毕的沈弟连连点头,虽说脸的确是稚气些,可是配上这一身保准让人眼前一亮。
“等会儿买礼品,你最后付钱,我们先挑选。”
曾凡见此也是默不作声,他心目中沈兄弟的形象有点破灭。
沈若鸿连忙说道:“我这不是有些紧张嘛,我就不信你们当初不紧张。”
谁料曾凡和辛杨奇怪的瞅着他说道:“不紧张啊。”
沈若鸿卡壳,犹自不信道:“说谎。”
辛杨无奈的笑道:“我跟夫人青梅竹马,中秀才后就成亲了。”
沈若鸿再看看曾凡,不吭声了。
也是,这读书人在这时候都是早早定下来亲事,都是香饽饽。
估计别看曾凡在进士中不受待见,在他的家乡里保准是名气大大的。
他直接结束这话题,第一个下楼。
身后,辛杨和曾凡笑的无声。
沈若鸿实在是没想到这礼物也有这么多讲究,在点心铺子里等着老板娘专门用红纸层层包裹,他心下庆幸到果然朋友多了好办事啊。
“走吧,接下来去金铺还是首饰店。”
曾凡提着后,辛杨问他。
沈若鸿顿时脸一红,艾玛,我这还打算悄悄的呢。
“去金铺。”
沈若鸿心想这时候的首饰铺根本不算全乎,就是样式偏灵巧心思方面多些。
论美观、重量和实惠等方面还是这金铺里的值得称道。
“有什么可害羞的,这我们都是替女儿早早的准备嫁妆的父亲。”
辛杨面无表情道。
显然说道这里,即使再怎么好脾气都忍不住忧心。
看的沈若鸿心下直乐,这不管什么时代,老丈人的心思千万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