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温宇滑稽的动作,傅子轩觉得好笑,好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样子。
笑的过于夸张,扯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倒吸一口凉气,怒骂温宇:“看着文弱,下手挺黑,我这俊俏的脸都被你打肿了。”
难得傅子轩吃瘪,温宇冷笑一声:“活该!”
还不待幸灾乐祸,鼻子,嘴里都流出了暖流,疼得哎哟哎哟叫唤。
“行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本公子好心收留你,倒了血霉了。”傅子轩也不和他继续纠缠,唤来了候在门外的家丁包扎疗伤。
家丁进屋一瞧,脸色怪异,使劲憋着笑,平日里自家公子玉树临风,一尘不染,如今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哪还有以往的潇洒自如。
眼见傅子轩怒视,即将发飙,家丁急忙告罪跑出屋子,去请府内郎中。但出了门外,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听着门外的放肆的笑声,傅子轩梳理着辫子,无奈道:“家门不幸啊。”
不一会儿,郎中匆匆赶来,也是错愕,好在老来沉稳,强忍着喷涌而出的笑意,小心地为公子及另外一位早已面目全非的男子敷衍包扎。
淤青等外伤并无即用即好的良药,只得时间洗礼,自行好去。敷好药,下人们纷纷离去。
照着镜子,傅子轩连声叹息自己的英俊的脸庞,直呼不改做那好人,把温宇从街上捡回来。
温宇也是清醒过来,本来昏昏沉沉,被这一番冲突揍的清醒,昨日的事历历在目,不禁黯然神伤。
空洞的眼神看着屋外忙碌的家丁,心里一片空虚:“何不让我醉死街头,也少了许多烦恼。”
看着温宇生不如死的样子,傅子轩也不忍心再指责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心里的结,还得自己通,他人再多的安慰,只会越加触景生情。
半晌,呆坐的温宇突然起身告辞:“承蒙傅公子收留,但一码归一码,我还是不会感谢你,更不会与你交好。”
“区区进士,也配本公子讨好?”傅子轩怒道,感觉救回一个白眼狼,“撒泡尿照照自己,何来如此自信。”
温宇气的发抖,双手抱拳告辞,就要大步离开。
“你待去何处?”
身后传来懒散的声音,却问住了温宇。
天涯海角,何处可容身。
但温宇思索片刻道:“不劳费心,回我江南老家。”
“自顾回家?痴心妄想。”傅子轩嗤笑道,“你进士编制已录入吏部,若非吏部任命下放,需得在京候命。”
傅子轩自顾自的照着镜子,也不看温宇,继续说道:“若是私自离京,视为潜逃,终身不得再科举,且要全家问罪。”
温宇愣住,从未听闻此条禁令,家中长辈无官职多年,个中规矩也得而知。本以为高中之后便是风光无限,却不想被多加限制。
温宇还不死心,试探道:“当真?”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随口一说。”傅子轩清楚,对付这酸秀才,不需要过多篇幅,简明扼要,他不敢不信。
如今温宇已对生死置之度外,但若要牵扯到家人,他还是迟疑了。
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温宇突然回头问:“可知寿文杰身在何方:”
傅子轩回头看向温宇,大为好奇:“难为你还想着他。看你昨夜独自醉卧街头,想来你二人有了矛盾。”
温宇盯着傅子轩,不想回答,伤心往事莫要提。
“倔驴!”傅子轩心中暗骂。
“听闻府中下人报,昨天深夜寿文杰叩拜庆王府,以他昨日殿上表现,想来已为王府奉为座上宾。”
庆王府!
温宇顿时怒目圆睁,倘若屈身他人府下,温宇也会为他感到高兴。
但庆王府不同,寿文杰口口声声爱慕苏苏,也深知庆王府与苏苏之间的深仇大恨,怎能去了庆王府。
温宇难以理解,对其感到失望。
傅子轩倒是砸吧着嘴,羡慕道:“庆王府根基深厚,人脉错综复杂,虽无实权,但也能在朝堂说得上话,寿文杰攀上这高枝,日后怕是不可限量啊。”
温宇不屑,投敌求荣,君子所不齿也。
“那日醉梦楼,我瞧着王府格格对你青睐有加。”傅子轩玩味地看着温宇,“何不求求格格,你也进了庆王府当个属臣,也能光宗耀祖。”
温宇傲然立于门前,朗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傅子轩撇撇嘴,不置可否,夸他傲骨气节么,谈不上,且一根筋。骂他迂腐不变通么,够不上,毕竟也算不畏强权。
“温宇,瘟鱼?真是一条臭瘟鱼啊。”
傅子轩虽是嘴上冷嘲热讽,但心里还是较为欣赏温宇的,主动开口让其留下养伤,毕竟自己不开口,温宇定张不开这张嘴。
“昨夜好酒伺候,想来身上盘缠用尽了吧,本公子大发慈悲,就留在府内安心养伤,毕竟昨夜是本公子带你回来的,若是你出去后有个三长两短,本公子的好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温宇嗤之以鼻,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何来的好名声?是在说梦话吗?”
这把傅子轩气得不轻,站起身来攥着拳头,想来是动了真火。
“留这也行!”眼见傅子轩动怒,温宇立马转了话题,再挨一顿,怕是真吃不消了。
“毕竟我这一身伤都拜你所赐,你要负责。不过待我伤势一好,我便会自行离去,五关六将也拦不住我。”
“哟,我还得谢谢温大爷赏脸下榻。”傅子轩皮笑肉不笑,“伤好了,爱去哪去哪,小爷可不伺候。”
温宇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进屋打量一圈,屋内倒是雅致,上等文房四宝摆在正堂,可惜纸未落笔,砚未填墨,真是暴殄天物。
温宇咬牙切齿,空入宝山而不庆,自己从未用过这等上等书具,而傅子轩只是当作摆设。
侧房挂有多幅墨宝,皆出自大家之手,书柜摆满书籍,大部分是绝版手礼,温宇痛心疾首,珠玉蒙尘啊。
屋内浓厚的书香气息,没有一丝胭脂气,这倒是让温宇诧异,想来应是附庸风雅罢了。
温宇非常满意这屋子的摆设,开口要求就近住这屋子。
“莫要得寸进尺。”傅子轩剑眉蹙起,“本少爷认床,另行找一间。若是无理取闹,便去那刚建好的柴房住。”
看到屋内的墨宝绝版书籍,温宇哪还走得动道,眼珠子一转,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叫唤,打定主意讹上这间屋子。
“泼皮无赖!”傅子轩气笑,指着床褥说道,“泼水时,将褥子湿透了,这里住不了人了。若是要欣赏古书,准许你得空过来。”
温宇瞧了瞧满床的水渍,拍拍身上的灰尘,二话不说走出了屋子,在家丁的带领下去了客房。
见温宇离去,傅子轩看着屋内的珍宝,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留下他是对是错。
随后吩咐家丁,换了一床被褥。
“果真是一条瘟鱼,不知道被褥可以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