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电子雨,不知疲倦的下着,模糊了本就抽象的梦境世界。
在朦胧雨幕中,漆黑粘稠的巨大虫豸,蜷缩成团,好像在蛰伏冬眠。不过,它体表不停滴落的黑色液体,暴露了它处于活跃状态的事实。
宁修远透过旧日视野,看着沃米部落真实大教堂内勾心斗角的下属们,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喟然长叹。
纵然拥有【野性狩猎】,他对时间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比如,眼下这情况!
很早,他就发现神国之于人间,像极了“天上一日,人间百年”的说法。
他知其然,却不知所以然。
降下神谕之后,他已经在克拉辛梦境中度过大半个月,结果霍勒斯等人,竟然还在勾心斗角。
可以预想,等到他们完成他的指示,梦中怕是早已渡过百年。
百年?
咀嚼着这个时间单位,宁修远心中泛起一丝焦躁。
‘再等等,召唤亚弗姆扎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让克拉辛有了防备,再想召唤可就难了。’
‘不,旧日智慧不可小觑,克拉辛对此或许早有准备,所以我更需要多种手段同时爆发,让顾此失彼。’
感受着从地球上疯狂传来的祷告,宁修远压下焦躁之心,耐心等待起来。
是的,自从他馈赠阿莱蒙魔法之后,关于真实经文的吟诵便持续走高。
此事不仅在智慧树爆发,甚至蔓延向全球超自然联盟,乃至基金会。
这与其说是智慧树保密工作不到位,不如说是宁修远总会隔三差五的向灵性最活跃之人,丢出一两道魔法,诱惑他们加大实验规模和力度。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点。
宁修远馈赠魔法的手段,其实并非他这具“宁修远”身躯馈赠的,而是本体“白色蠕虫”馈赠的。
换言之,除了思想,他无法接触外界。
他要做的,就是诱惑其他人接触他,无论以什么形式,只要产生接触,都等于打开通道,令他逃之夭夭。
事实证明,无利不起早。
饶是基金会防备他,依旧有大量成员吟诵真实经文。
“咦!”
默默做着准备的宁修远,庞大而漆黑的虫豸身躯,抑制不住的泛起一层波纹,密密麻麻的蛆虫从上掉落,宛如崩裂的思绪。
――他竟然发现了踏尘者夸切乌陶斯的唯一契约者!
不!
准确的说,他发现遭到这唯一契约者诅咒的魔法师。
野性狩猎,令他拥有从时间之河跃起,望时间长河的能力。
虽然受限于力量,他无法望太远,但这还是足以令他看到那名魔法师将死结局。
……
……
“哦,该死,克利福德竟然获得了新魔法,简直操蛋!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回来时的瑟模样!”
正在食堂就餐的弗纳尔,看着手机内部网上的信息,忍不住哀嚎起来。
“狗屎,难不成祈祷前沐浴焚香真的有效?”
“放屁,幸存者偏差罢了!”
“这小子肯定偷偷私下练习了,妈的,等我再见到他,一定得好好伺候一顿。”
一时间,羡慕嫉妒恨的议论声,在弗纳尔桌旁响起。
原来,大约在十余天前,基金会突然发现,极小一部分人可以通过吟诵经文,在不可名状的意识世界中,目睹阿瑟斯,进而获得新的魔法馈赠。
且这部分人,几乎没有任何规律。
这个发现,令基金会大为震惊!
堵不如疏之下,为了鼓励员工分享新获取的真实魔法,基金会除了给予分享者物质奖励之外,还有弥足珍贵的超长假期。
为了合法使用真实魔法,基金会员工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
这件事,也一度成为真实魔法修行者的抽奖福利。
也难怪弗纳尔等人如此激动。
吃过晚饭,弗纳尔回到宿舍,正准备躺在床上吟诵真实经文,表情一阵纠结,出门去了。
没多久,他拿回来几根熏香,先煞有其事的认真沐浴一番,这才按照队友的传授,在满是烟屁股的烟灰缸中插上熏香。
他左右看了看,颇为满意的点上熏香,摆出盘膝状,低声吟诵起真实经文。
不知是沐浴提神,还是熏香养神,弗纳尔很快进入状态。
意识隐隐约约触及一尊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
但与往常若即若离的感觉不同,这次,他隐隐有了几分自我意识,他开始努力向那不可名状的存在靠近。
他看到了!
看到了众多幸运同僚看到的画面,星辰漫天,灰雾弥漫,庞大黑影坠于其间,不可名状,肿胀精神。
他竭力试图靠近,那漫天星辰果然如同烙铁,打得他浑身剧痛。
他早有准备,忍着剧痛前进。
在组织统计经验中,越靠近,获取的魔法数量便越多。
一步……两步……
蓦然,弗纳尔再也坚持不住,崩溃似的逃出这神国圣域。
“――”
在窒息般的吸气声中,弗纳尔兴奋的睁开双眸,他的意识海中,果然出现一枚咒文。
“这――”
不料,当他意识触碰到,信息涌入脑海中时,他浑身骤寒。
“将死之人啊,时间将弃你而去,须臾之间即如千古流逝,血肉磐石皆难堪忍,森罗万象尽归尘土。遭受死亡、年龄以及熵之神眷者诅咒的可怜人。”
这是一段警告!
亦或者说预言!
来自阿瑟斯的警告预言!
弗纳尔瞳孔骤缩,浑身颤抖起来。
这段信息完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篆刻在他的脑海中,令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站点的未来,又似乎从不可名状的文字中,到这一切。
这种感觉,荒诞而诡异,恐惧而惊悸!
“这……这不是真的!”
弗纳尔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原地满脸慌乱的呢喃自语。
但阿瑟斯馈赠而来的影像太真实了!
真实的就是未来!
弗纳尔可怜的阅历见解,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在心理恐惧达到巅峰时,他“哐当”一声,推开宿舍大门,惊恐的向站点负责人办公室跑去!
现在,除了求救组织,他别无他法!
……
……
“你说什么?站点即将湮灭?!”
站点负责人契布曼一脸错愕的看向弗纳尔。
“是、是的,所有人都得死!不不不,是衰老,干瘪,风化,就像干燥的土地,风一吹,刮得漫天都是。”
回忆令弗纳尔愈发惊惧而语无伦次。
“不可能,站点根本没有收容高危收容物,怎么会湮灭?”契布曼又问道:“阿瑟斯有没有告诉你原因?”
“说、说了。”
“谁?”
“死亡、年龄以及熵之神的眷者,他、他的脊骨被扭曲了!”
“无处可去的老人?!”
契布曼声音陡然尖锐起来,这位老人赫然是站点今天刚刚才收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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