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荣亲王府内,因已是深秋,家仆在管事的安排下在庭院内洒扫落叶,丫鬟们穿梭在厅堂之间忙碌布置,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自年初开始,老皇上宣召让荣亲王监国,统领六部事宜,大晋朝野上下都知道,这是老皇上准备禅让皇位了,其实本来老皇上是准备在年初的时候就把这皇位禅让的,只是荣亲王抵死不肯接受,只说自己还未做好准备,一个皇帝一个储君俩人在勤政殿里商议了半天,终于定下了一年之约,待到来年再行这禅让事宜,而这一年的时间里荣亲王只行监国之举。
此时的荣亲王正在书房里批阅各地的奏章,伴随着一阵轻轻脚步声,王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盈步而入,把手中的参汤放在桌上后,自然的走上前去为荣亲王捏着肩膀。
荣亲王把手中的奏章放下,惬意的闭上双目享受起来。就这样夫妻二人默默的温馨着,过了一会儿,荣亲王开口道:“歆儿那边怎么样?”
听到自己的夫君问起女儿,王妃声音略显低沉道:“我从宫里出来时歆儿还在问我有没有那个悟清的消息,听到我说没有的时候感觉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荣亲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就不该跟她说那小子进了大荒了,让咱们的宝贝女儿白白的担心受怕这么长时间。”
王妃幽幽道:“你说这个悟清也是,大荒的凶名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知晓,他怎么就能不管不顾的去了呢?”
荣亲王心里何尝不知道那大荒的凶险,听说就连天上的仙人都不愿去的地方,任凭那小子是个神仙子弟,终归是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修为再高还能高到那里去?如今一年多过去了,那小子还是音信全无,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可怜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免伤心一场。
夫妇二人正沉默不语,忽听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王府的管事在书房外止住脚步,兴奋的往书房里朗声道:“王爷!那个小仙师回来了!此时已进了清风细雨楼!”
…………
悟清赶了几天的路回了长安城,便直接回了清风细雨楼,清风细雨楼的帮众并不知晓他的行踪,所以对这位一年多没见到的护法也只是恭声问好,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只是在一旁金吾卫总司的窦三刀听说了这个消息,竟然不管不顾的直接越墙而来,抓着悟清的肩膀左右看看,咧嘴大笑的把他拥入在怀,用力的拍了拍悟清的后背,力度之大让悟清不禁吐了几口气。
“玄石呢?”悟清看和尚没在帮里,便开口问道。
听到悟清问及小和尚的消息,窦三刀一脸滑稽的表情,憋了半天才说道:“走,瑞福楼,咱们边喝边说!”
此提议正合悟清的意,一年多没吃到好东西的他早就嘴馋不已了,二人便急匆匆的到了瑞福楼,进了雅间后,窦三刀才对悟清说道:“刚才在帮里不好明说,你走后不久,那狮驼岭的小八便回来了,整日和玄石厮混在一起,那个罗玲也时不时的找他们俩去抓厉鬼,后来又来了一个龙宫的真龙弟子飞秋,小八和他似乎有旧怨,二人在擂台上足足打了九场,各有胜负,后来不知怎么的飞秋又和玄石和尚熟络起来,再后来他们四个便凑在一起了,都住在你的丰园里,四人时不时的同去捉拿厉鬼,我见他们四人都是法力高强之辈,也是放心的很,再后来他们去抓一只万年鬼王,虽然最后让那鬼王伏诛,可小八飞秋都负了重伤,罗玲倒是伤得不重,玄石的医术只能保住二人的性命,那罗玲便带着他们三人去了地府!”
“去了地府?”窦三刀的话让悟清呆了一呆,“什么叫去了地府?那哪里是活人肉身能去的地方?”
窦三刀点点头,说道:“依着咱们的想法地府自然是去不得的,可罗玲倒是胸有成竹,摆了一个阵法与九幽之地勾连,带着他们三人便去了地府,不过去之前玄石倒是和我说了一句‘贫僧的机缘到了’,不知是啥意思。”
悟清曾经听玄石说过,他修的是地藏三生经,此次被罗玲引着去了九幽之地,想来很可能见到罗玲的师父地藏王菩萨,如此说来小和尚所说的机缘到了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
窦三刀见悟清沉默不语,便问道:“别说他们了,那阵法就在你的丰园里,我一直差人护着,等他们回来便是,你这一去大荒一年多,可有什么收获?”
悟清笑道:“收获颇丰,我查到那大魏后裔严氏族人大部分都在大荒之中一个寨落之中,而且他们天性淳良,朝天宗并不是他们所建,而是百年前一个叛族而出的人所创,他叫严钟承,是一个修行奇才,帝王道修到了极深的地步,而且他生性狠辣,认为天下人反了大魏,便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恐怖是什么滋味,让天下人都不敢对他们有忤逆之心,他带着一部分严氏族人叛出大荒后,便潜伏在百象郡内创建了朝天宗,主旨便是复国。”
说着悟清打开山河袋,把昏迷不醒的严世华放了出来,说道:“这是我在交州抓的一个严氏族人,名叫严世华,他和他的三叔严钟卿在交州城内开了一个药铺,暗中为朝天宗做事,我在大荒潜伏一年多便是用了他的身份,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审他,只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术业有专攻,这人还是交给你们金吾卫吧!想来你们肯定能撬开他的嘴巴,这厮是个歹人,不用对他客气。”
窦三刀大喜过望,没想到悟清还真打探出不少情报,并且还给他们带回来一个活口,在金吾卫索骥司的刑具下还没有撬不开的嘴呢,他没有能收人的法器,便一手抓起昏迷的严世华飞奔而去。
不多时,菜已上齐,窦三刀也疾步而回,二人推杯换盏风卷残云,一直吃到黄昏时分才大醉而归。
…………
皇宫内,九公主司马歆正撅着嘴巴闷闷不乐的低首看着手中的玉如意玩儿件入神,一旁的贴身侍女也是护卫首领苗统领看自家公主这般神情也是暗恼不已,那个黑猴子不知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药,只是短短的见过两面而已,却把自家公主的魂儿都勾走了,如今那黑猴子入了大荒生死不知,让公主这般茶不思饭不想,就连公主的皇爷爷都劝不动她,真是让人心疼又恼恨,心疼的是自家公主的痴情,恼恨的是那黑猴子的不知天高地厚,大荒那也是能随便去的地方吗?
一转身,苗统领看到一个中年内侍太监快步走了进来,苗统领认得他是宫中德高望重的吴总管的手下掌印太监,不敢托大上前施礼道:“公公所来何事?”
那太监看了一眼心情低落的九公主一眼,略有心疼的回道:“吴总管让我捎来信儿,那个悟清回来了,赶快告诉公主这个消息,别让她这般了,杂家看着都心疼。”
“那厮竟然活着回来了?!”苗统领倒吸一口冷气,她就是出身在百象郡的一个修行世家,大荒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再清楚不过,公主对大荒的印象便是通过她的口中得到的,那个被她所鄙夷的黑猴子竟然从大荒活着出来了?!
还没等到她禀告,身后的九公主却猛的抬起了头,急促的问道:“公公你刚才说谁回来了?”
太监见公主过问,急忙躬身行礼回道:“回禀公主,是方寸山弟子悟清回来了,今日刚刚进了长安城。”回过之后久久没听到声响,他便稍稍抬起眼皮一看,原来公主捂着嘴巴,双目含泪,竟有些喜极而泣了。
苗统领看公主这般失态,便对公公说道:“公主已得知这个消息,烦请公公回去替公主谢过吴总管告知。”
公公也知自己在这里看着公主失态不好,便急忙行礼退去,刚退出殿外,他便听到殿内公主的一声哭泣,脚下便如灌风了般加速离去。
吴总管听到手下人的回禀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方寸山的猴崽子,命真大……也是真好!”
…………
悟清紧绷了一年多的心神,如今放松开来后便伶仃大醉一场,被窦三刀差人送回丰园后一直睡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方醒。看着屋内自己昨天已醉的不省人事却还布出来的符阵,自嘲的笑道自己真是厉害,都已喝的人事不知了还能在睡前布下警示法阵,真是不知该为自己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
等到梳洗完毕后他径直来到了玄石的屋子,在屋子里的地面上,用条石垒着一个小型祭坛,祭坛的四周插着不少阵旗和法器,祭坛的中间方圆丈许,悟清围着祭坛转了几圈,没有看出什么门路,不过整个祭坛散发出淡淡的灵气,平和中正,想来也无什么差错,只等他们四个回来便是。
随后出了屋子对守护在门外的两个家丁嘱咐了几句,刚要起身去清风细雨楼,便听有门卫来报:“宫中传旨,宣您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