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返回来说,尽管晚上也喝了一些酒,不能开车,但是,自己作为与刘春江一起出来的,又不能不回去。
想来想去,田雨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回到严秋萍的楼前看看情况再说,至少要晚一些时间再进去。现在冒然进去,只会让人家讨厌,认为自己没有眼色。
想到这里,田雨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开始往回返。
回到了严秋萍的楼前,田雨先是下了车,把司机打发走,之后,他站在那里,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然后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算计着严秋萍家里的几个窗户的朝向,并且还绕着楼房转了半个圆圈,猜测着窗户里面的情况。
此时,客厅和刘春江所在的房间灯光还在亮着,而严秋萍的房间窗户,依然还是黑着。
莫非严秋萍还守候在刘春江的身边?如果这样,很有可能刘春江的酒还没有醒。
田雨心里这样嘀咕着。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田雨也并不敢保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就这样,田雨在楼下转着圈子,直到几支烟抽完了,他才掏出手机,瞅了瞅上面的时间。
时间已经不算短了。按理说,自己送苏秀玲和张永强,显然在这时候也应该回来了,所以,这么长时间,他们也应该给自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来电话,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回去。
田雨这样想着,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田雨还是疏忽了,严秋萍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而且,田雨其实也没有猜对,此时,由于刘春江喝的酒并不算多,就这样,在严秋萍的照顾下,过了一会儿,他便已经清醒过来了。
由于刘春江满脑子还是惦记着纪委找他的那件事,所以,他一清醒过来,只是随便询问了一下刚才其他几个人的情况,听严秋萍说没有事情,之后,便急着和严秋萍商量起压在他心头的那件事。这样一来,早把田雨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此时,刘春江着急地说道:
“......秋萍,我后来才猛然想起来了,怕是因为这件事......”刘春江忧心忡忡地对严秋萍说着。
“......什么事啊?别着急,你慢慢说,我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严秋萍见刘春江着急的样子,这样安慰着他,虽然她嘴上不急,其实她也暗暗替刘春江捏着一把汗。一方面,她毕竟与刘春江有些感情,当然对他的事情这件事比较关心刘春江;另外,刘春江现在还不知道,严秋萍不仅负责二处,现在同时还负责四处。如果刘春江真的出现问题,毕竟,那么,严秋萍作为组织部分管二处和企业处的副部长,无论如何,她对下面的领导干部,负有一定的教育责任。
“......是这样,有件事我一直没详细告诉你。你知道,我们公司后来搞的一个‘823’扩建工程项目,当时由于急等着用钱,所以,没有办法,便动用了以前张子琪购买股票时赚下的一笔钱。就这样,薛柯枚就以孩子监护人的身份,把这笔钱作为贷款抵押,从银行里贷出一笔款项,投入到这个项目里......”刘春江把这笔钱的来龙去脉给严秋萍讲述了一遍。
“张子琪居然会有这么多钱啊......”听了之后,严秋萍不禁睁大了眼睛。
“贷款抵押不怕,关键是有酬金吗?酬金又是多少?”
严秋萍知道,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贷款抵押,但问题是现在已经盈利了,而且在一般情况下,总要支付一定的酬金,所以问题并不那么简单。
“怎么能没酬金呢?当然有啊,以前即使让赵田刚抵押,我们也要支付一定的酬金,否则,人家凭啥给你承担风险?”
由于这套设备都是国内最先进的,损耗小,产量高,所以,作为董事长的刘春江,当然也想着赶紧把压在银行里的刘易的贷款抵押取出来,好早日还给刘易,省的让薛柯枚一天到晚的惦记,所以也就多少有些偏心,把集团公司的不少品质较好原燃材料,以及一些生产任务,优先提供给了这个当初命名为“836”的工程项目上......
“......那这笔酬谢款资金现在在哪里呢?”
“已......已经取出来,归还给了刘易了......”
“......归还给刘易了?”严秋萍的眼睛睁大了。
“哦,不是,”刘春江赶紧又更正道,“是以刘易的名义,给他存在银行里了。”
“这......这就麻烦了......”严秋萍不由得拍了一下大腿,叫道:
“......可以说,这笔钱现在等于装入你的腰包里了?”严秋萍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怎么能是装进了我的腰包呢?”
刘春江有些急了,他也知道,严秋萍认为刘易既然是他的儿子,所以,就可以理解成这笔钱是以儿子的名义,装入了自己的腰包。不过,他还是极力辩解着,“别说在法律上刘易仍然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就算是有,至少在名义上,那笔钱仍然还是刘易的。”
“.......这有区别吗?刘易是你的儿子,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由于激动,严秋萍说话的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她看了看门外,这才又压低声音说道:
“你真的以为在法律上刘易现在还不是你的儿子,人家法院就认为这笔钱不是装入你的腰包了吗?”
刘春江不说话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其实你心里也知道,刘易就是你的儿子,虽然目前在法律上还不是,但薛柯枚既是孩子的监护人,同时也是你刘春江的妻子。所以,我怕这件事到时候你会说不清楚,毕竟,你们三个人都是一家子。所以......所以......我担心.....担心......这个问题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严秋萍神色严肃地站起身来,她焦急地在房间里走着,走着,掂量着这件事的后果。
“唉,春江,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呢?”
显然,在严秋萍看了,这件事确实很复杂,到时候确实会说不清楚的。
“我......我当时也是糊涂了。你知道,时间不等人啊,商机如战机,稍一迟疑,机会便会马上错过。我担心错过了投资的最佳时机,也是想着工程尽快有资金落实,所以,也就没有想那么多。”说到这里,刘春江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无论是薛柯枚也好,还是刘易也好,毕竟他们都是一家子,到时候自己就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怕是也说不清楚啊......
忽然,刘春江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道:
“......对了,我昏了头了,忘了告诉你了,就在前两天,听说二审法院的生效判决刚刚下来,也就是说,刘易的监护人,已经不是薛柯枚一个人了,同时还有孩子的姨姨张欣楠......”
确实,关于刘易申请变更监护人一案,法院一审虽然把监护权判给了张欣楠,本来薛柯枚也已经失去了信心了,不打算上诉了,但是,薛柯枚的委托律师张建峰却认为这件事还有希望,于是,便又提起上诉。
二审法院重新审理后,改变了一审判决,最后法院既没有完全听从孩子以及她姨姨张欣楠的意见,同时也没有忽视孩子母亲张子琪生前要求薛柯枚作为孩子指定监护人的遗嘱,所以,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决定由薛柯枚和张欣楠两人共同负责刘易的监护职责。
“那又怎么样?”
严秋萍并不认为这就能摆脱刘春江的麻烦。她强调道,“即使孩子的监护人就是张欣楠一个人,那也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不管怎么说,孩子毕竟是你刘春江的亲生骨肉.......到时候你怎样能说得清楚?更别说现在判决书上刘易的监护人,还有你妻子薛柯枚呢......”
本来,当刘春江.前两天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还有点高兴,真没有想到,这个二审判决反而成了对他很不利的一个因素。
就在两个人在房间里议论着这件让人头疼的事,忽然,从门外的走廊里,无缘无故地想起了手机的彩铃声。
本来,走廊里响起电话铃声也并不稀奇,因为谁说晚上走廊里就不能有人走动呢?
当刘春江听到这个手机彩铃声之后,忽然停住不说话了,见严秋萍还要说,他赶忙把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把头歪过来,像是听着什么......
——咦,这不是田雨的手机彩铃声吗?难道门外站着的人是他的司机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