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侠是一个很好的人,东市以前的规矩很乱,他来了之后,就有了更好的规矩。”阿狗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他说的话不像是一个乞丐能说得出来的。
“张大侠也曾经想过帮助我们,帮助整个大理的我们,但他失败了,只能帮我们做到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只能让我们少受些欺负。”
“毕竟他只是一个人,他能做到这么多,为我们做那么多,已经很好了。”
云奕子认真地听着,细细分析着张逸龙的特质。他认为张逸龙就是一位思想比较超前,想打破阶级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原有的规则里再塞入新的规则,他没办法打破大理的锁。
同时他又在思考,如果是自己,又会怎么做?
他第一个想到的名词是“同行者”。
张逸龙是国士无双,但大理只有一个。
并且他也是孤身一人,没有同行者。
一个人想要打破规则,哪怕是缥缈老祖也做不到,他只能把锁打坏。
张逸龙是国士无双,他站得太高了,无数人盯着他,有人仰望他,却因他站得太高,连追随都难以做到,更何况同行。
“他没有同行者,一人之力,打不破原有的规则。”云奕子低声喃喃。
阿狗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他若有所思。
“还有吗?”云奕子又问。
阿狗没有再回答,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
老乞丐倒是欲言又止,看了看云奕子,又看了看阿狗。
阿狗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怕。老乞丐这才看向云奕子,小声道:“张大侠看我们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把我们当人。”
云奕子怔了怔,有些触动。
“我明白了,多谢二位。”
云奕子谢过之后,天色也快亮起来了,他该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那你小心点,东市虽然有规矩,但只对大理人管用,你不太像大理人。”阿狗见云奕子要离开了,提醒了一句。
“多谢提醒。”
云奕子现在没了修为,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确实得小心些。
他思考着问题,往客栈那边走去。
天色渐亮,东市走动的人比夜里时更多了些。他们打量着云奕子,又没有贸然接近。
有人想上前试探,但又被人拦下,在角落小声交流着。
一路上回去,没什么事发生。
云奕子笑了笑:“看来我也不完全是事逼体质,还好,还好。”
回到客栈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预示着大理的早晨已经到来。
云奕子回到客房,看了看书桌,将桌上的书收了回去,又坐在书桌前,取出那本《人物志》,提笔想写点什么,却发觉自己似乎无从下手。
他还是不够了解张逸龙,连标题都无法写下。
本想落笔“国士无双”,可转念一想,这国士无双却又像是困住了张逸龙的锁,并不是真实的他。
下笔无神,只好暂且作罢。
云奕子将文房四宝收了回去,看了看窗外,还太早,只能是先看会儿书了。
他又将《兵家上下六元会》拿了出来,翻开一看,他看不到上面的字了。
这不是凡间的书籍,对于凡人来说,这是天书,未踏入修行之人,是看不到上面的字的,甚至书籍封面的字也理应看不到。
可云奕子箱笼的书基本都是修行者的书,除了那基本来自京城作家毛血旺写的几本男同文。一本叫《独孤十一与白衣李十二不得不说的故事》,一本叫《冷傲剑仙遇上儒家君子》,还有一本是《我才不喜欢》,这本名字很正常,但还是男同文学。
他堂堂儒家文庙认证的七十二君子之一,总不能去看男同文学吧?
云奕子翻开了《我才不喜欢》,带着批判性的目光认真审阅。
天龙寺,印海池边,出现了两只贼猫,一人握着一根鱼竿,从昨夜一直守到了现在。
天色渐亮,天龙寺的和尚早课时间也快到了,早课之后他们会有人来喂鱼。
“猫哥,钓不到怎么办呀,要不要直接把池子的水放干啊?”
墨雪感到了无聊,她是坐不住的,要不是御猫说这池子里的红鲤很肥美很好吃,她才不会在这里钓一晚上。
御猫摇头道:“能放水我早放了,这印海池之所以叫印海池,就是因为这池子是扩印了一面海水,才因此得名。”
墨雪把鱼竿丢一边:“啊,那我不吃了。”
御猫的鱼竿忽然动了,他赶紧抽杆拉扯,不消片刻,一条近半米长的红鲤被钓了上来。
“哇!好好看!”
墨雪凑了过来打量这条红鲤,虽说是鲤,但外形因为染了龙血的缘故,已经完全偏离了鲤的模样。
这红鲤有细长的龙须环绕、尾部宽且散长,有着形似龙头、状如凤尾的身形,特别是尾部,犹如风中的仙子裙摆般绽放,非常好看。
“钓了一晚上,可算上钩了,这小玩意儿有灵性的,我放空了心神才引得它上钩。”御猫单手提着红鲤一边打量一边说道。
墨雪欢呼道:“那么大一条,阿雪能吃三碗饭!”
御猫将红鲤收入衣袖,他的袖里乾坤是天赋自带,自成小世界,可容纳活物,不像其他的收纳空间,只能储存死物,还会受到阵法干扰导致无法取出。
“一条可不够,咱们得一人一条。”
御猫又下杆了,墨雪也小跑过去拿上自己的鱼竿,一边装模作样的钓鱼一边嘀咕道:“阿雪一条,阿梁一条,猫哥一条,小七一条,啊!小墨也要一条,不过小墨小小只的,吃几口就没了,阿雪可以帮忙吃!”
墨雪肩膀上的小墨抱着刀抬了抬眼,哼了一声又闭目养神了。
御猫好似掌握了技巧一般,一口气又钓上了三条,加上之前的自己有足足四条了。但他还没收手,又下杆了,这一次红鲤都不靠近他的鱼钩了。
“五条,钓不到五条我就跳池子里亲自抓!”御猫突然大声道。
话刚落音,鱼竿动了。
御猫这才心满意足的收起鱼竿,墨雪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鱼竿,又看了看御猫,也学着大声嚷嚷道:“阿雪也要钓一条!不然阿雪就从这里跳下去!”
墨雪的鱼竿,没有任何动静。
“猫哥,为什么我钓不上?它们是不是看不起我?”墨雪很不高兴。
御猫笑眯眯道:“你让小墨开口喊一下试试?”
墨雪偏头看向肩膀上的墨:“小墨,快喊!”
墨闭着眼假装没听到,墨雪用手指戳了戳墨的脑袋。
“就一条。”墨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可她刚说完,墨雪的鱼竿就动了。
“阿雪钓到了!”
墨雪赶紧抓杆,她不会起杆,愣是硬生生地把鱼拽起来,被她拽起来的红鲤都口吐白沫了。
“这印海池能听懂人话?好神呜呜呜……啊!不可以打阿雪!”
墨雪倒抱着她钓起来的红鲤,这条红鲤不断用尾巴拍打着墨雪的小脸。
“走吧,咱们回去吃鱼。”
御猫带着墨雪离开了,位于天龙寺方丈院的方丈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迹,低声喃喃道:“又没了五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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