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宿舍楼大门,那熟悉的杨梅头,浩然正气的五官,钱影儿离老远只看了一眼立马调头往回走。
“钱影儿,钱影儿!钱影儿——”吴玚忙不迭地上前,奈何对方防他跟防贼似的,边儿都挨不到,他又不可能冲进女生宿舍,那样显得他多低级啊。
“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喊得整个宿舍楼都听得见,你看着办吧。”他说完便梗着脖子嚎了几嗓子。
“钱——影——鹅——”
钱影儿躲在舍管阿姨房间满头黑线,暗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吴玚怎么回事?几次三番找上门来,上次不都三令五申告诉他不会与他合作吗?
现在喊得人尽皆知,算什么样子?以人类的八卦和传播能力,保不齐把他们这一段传成什么样子,在学校里他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一点儿公众人物的自觉都没有吗?
“小影啊,这男生在叫你呢。”社管阿姨趴在窗户上看了一阵冲钱影儿挤眉弄眼的,这些个大学生谈恋爱追女生的套路她见识的太多了,“小伙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这泡妞的把戏啊,太老套。”
钱影儿嘴唇抖了抖,心道:阿姨您真时髦,虽说您“身经百战”,但您哪只眼睛看见他喜欢我了?
这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我和你说,我看管这宿舍十几年,从没有哪个男生叫得比他大声的,你赶紧出去吧哎,一会儿全校都知道他看上你了。”
钱影儿黑着脸摸出来扯着吴玚往校外走,舍管阿姨说的对,他再嚷嚷几声,全校都知道了。
有哪个男生会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叫某女生的名字,旁人看来这就是爱情。
可钱影儿心里明明白白,吴玚哪是惦记她这个人?他那是看上她编故事的能力,如果他不是总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她顶愿意跟他做朋友的,可现在?她只觉得烦。
“又吃火锅?”吴玚望了望熟悉的装潢,暗暗抹一把汗,只觉一阵胃痛。
“怎么?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我吃你一顿怎么了?”钱影儿是真的生气了,鼓着腮帮子叫来服务员,“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肉给我来4份,嗯,锅底?特辣。”
吴玚捂着肚子,听见“特辣”两字脸色一阵发白,他不能吃辣,这家店的菜色出了名的分量足,也就是说4盘肥牛卷,他基本丧失战斗力,剩下的肉这个女人打算一个人消灭干净?
不可能吧,不能的吧,吴玚摇头晃脑地瞅着对面女生的小身板,瘦精干巴的,肚子上一点儿肉都没有,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嗯,其实,我们可以先点一盘或者两盘,吃完再点,就不会浪费了。”吴玚特委婉地说。
“你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挤干你的腰包才点的吗?”钱影儿更不高兴了,虽然这是主要目的之一,但这人明显怀疑她的战斗力,论吃肉,她还没怕过。
吴玚反正是吃不了多少,钱影儿这次没有等到吃完饭才跟他聊天,单刀直入地捅开话题。
“吴玚师兄,这次又是所为何事啊?”
吴玚没接话,翻开背包将一个本子、几张复印件和一台手提电脑推到她跟前,自己则抱着杯可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钱影儿打开手提电脑,网页是调好了的,正是她连载的那篇小说,而本子的署名是郑冰真,那几张复印件……竟是她艺考写的命题作文。
心中打鼓,钱影儿淡淡的将三个物件推回去,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但她不能反映太过,那样显得她做贼心虚,再说都是些光荣的事,她没什么好虚的。
吴玚见状问道:“这三样东西,你熟吗?”
钱影儿笑笑拎起复印件:“师兄说笑了,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我钱影儿的大名,你能说不熟?”
吴玚也学她笑笑,指了指手提电脑:“那这个小说呢?”
“你这问题可好笑了,这不是一个很普通的网络小说吗?”钱影儿乐滋滋地吞下一口肉,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最贵的肉吃着口感果真不一样,鲜嫩多汁,真好吃,再来一块。
吴玚知道她在打太极,指着那书底下的笔名:“影影影影影,是你吗?”
钱影儿嘴唇抖了抖,暗恨自己为什么是个起名废,当时应该多花点心思起个属性不太明显的笔名,这会儿好了,想赖赖不掉。
“叫什么什么影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再说了你一大男人看什么言情小说?多掉价啊。”
吴玚泰然自若地点开一个文件夹,他早料到有这一茬,怕她不认,特意和老教授一起做了个重点归纳,将三个地方的共同点划分出来。
这下钱影儿无话可说,看了半天硬着头皮说:“相似的文风那么多,处理手法也就那么几种,你怎么就断定是我写的?”
“我们不纠结这个问题,有时候个人风格太强烈也不是好事。”吴玚笑着阖上电脑,“我们来谈谈正事。”
“我和你能有什么正事?吃肉吃肉,中国人有句古话,食不言寝不语。”钱影儿恨恨地咬着肉块,觉得他唇边那一抹笑特扎眼,他压根就没把她的反抗放在眼底,那模样分明就是认定了3个作品都是她写的,真真那个剧本,她已经特意将文笔改得稚嫩,一些细节也改变了往日习惯的方式,没想到这样还能被他认出来,这人眼睛是自带显微镜的吧?
“其实我就是和你说说我对郑冰真这个剧本的想法,剧情上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不论从文笔还是剧情和创意都很好,和上一个剧本有一个光年的差距,你回去和郑冰真说,让她放弃那刻意造出的稚嫩,改回原来该有的样子,一个好的作品,我不希望它有瑕疵。”吴玚说着又抹了一把鼻尖上的汗,这红彤彤的一锅,光看看都冒汗。
“好,我会转告她的。”钱影儿感觉自己被当傻子一样耍了一遍,可自己挖的坑,不躺不行,让她承认给郑冰真当枪手,坏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名声,那种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
最近“娄斯年”三个字恐怕是钱影儿听得最多的字眼了,苏华月成天耳提面命说娄斯年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流弊,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他的节目视频在宿舍不间断地进行间歇性轰炸,学校广播里也会放他比赛时的演出曲目,还有他这一年所出的两首单曲。
钱影儿听得多了,偶尔也能哼上几句。
别说,还真好听,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唱的,他的那种表现力,她模仿不来,怎么唱都没有他的味道。
这天她正在码字,忽听后边苏华月猛地将手机一摔。
“卧槽!这尼玛,一个个不明真相的键盘侠,脑残,比郑冰真还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