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追溯到一个多月前。
某江南小城镇。
濛濛细雨一连下了大半个月,好容易放晴,老旧不平的路面东一处西一处地蓄着水洼。
哒哒哒。
静谧的巷子里,一道清瘦的身影火急火燎地跨过一个个水洼,泥水溅满她纯白的鞋面。
哐当——
钱影儿猛地推开院门,急冲冲地朝大太阳底下洗牌洗得正欢的几个人走去。
“妈,我的学费呢?”
“嚷嚷!嚷嚷个啥?不就是几个钱,找你姐拿就是了。”身材发福的男人随意地套了件土黄色的t恤,一只脚搭在椅凳上,他不雅地抠了抠肚脐,放到鼻子边满足地嗅了嗅,斜着一双三角眼盯着出牌的人。
“幺鸡。”对面的大妈摇着头甩出一张牌。
“胡了!清一色。”钱非吾啪地一声将面前的牌面推到,“给钱给钱给钱。”
“爸,”钱影儿对这种状况早习以为常,只是她担心自己的学费,只能晓之以理,“爸,我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下月就去报道,那所学校很难考的,我的学费呢?”
“哪个大学?”钱非吾有些烦躁地洗着牌,点起一根烟流里流气地抽了一口,“得得得,问你妈去。”
听到母亲两字,钱影儿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两步冲进里屋,只见一个打扮高雅的女人萎靡地瘫倒在床上,贪婪地吸食纸片上的白色粉末,眯着眼飘飘欲仙。
“妈?我的学费呢?”钱影儿抖着声问。
刘梦眼都没抬,仰头回味:“舒坦。”
“你哪来的钱买白粉?”钱影儿的声音更抖了,“你不是说你戒了吗?你不是说你戒了吗?你拿我学费吸!我的下半辈子你说毁就毁了,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她握着拳头,说到最后已哑着嗓子崩溃大吼,她红着眼上前几下将母亲那些家伙什扫在地上,疯狂地用脚跺着。
“你这是干什么?!你疯啦,这可都是宝贝,比你那学费金贵多了。”刘梦心都要疼碎了,她急忙弯腰从地上和着泥的粉末中撮起一小点迅速放进嘴里,躲闪不及被钱影儿踩了几脚。
“这个时候你还只想着抽!抽抽抽!抽不死你。”钱影儿破口大骂,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母亲身上,最后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为何会这么激动?这压根就是一条死路。
她为何知道?她在路的尽头捱过一劫。
没错,她重生了,为了改变必死的结局,她用这次高考成绩赌上了一切。
上辈子的她辗转多年才当了编剧,没有受过系统培训的她走了不少弯路,这一世我目标明确,既然只有短短几年,不如提前将人生步入正轨。
她也着实付出相应的努力,念书念到吐,熬夜做卷子,困了就抹清凉油,卯着一股劲儿,终于上了理想大学的分数线,父母不喜欢她考艺术生,她隐瞒成绩,待拿了录取通知书板上钉钉,才去告知父母。
千算万算没料到是眼前这个局面,她的学费是姐姐年前打过来的,现在……它变成了一堆粉末。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绝望!
“怎么地怎么地?要杀人啊?”钱非吾这时候骂骂咧咧地进来,厌恶地甩开扑过来躲在他身后的刘梦,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子,多少大学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你读哪个大学不都一样?偏要去b市,你该多学学你姐,当个大明星,要啥有啥。”
“钱钱钱!你们的人生怎么就对‘不劳而获’这种事这么执着呢?你们两人若能把这份心思放在自食其力上,咱们家早就翻盘了,附骨之蛆懂吗?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
我姐是很红,她能挣很多钱,你知道她得付出些什么才能得到今天的一切?”钱影儿从骨子里生起一股厌恶,要不是这个男人她姐姐不会走“钢丝”讨生活,更不会受万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