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尧没有说话。

“让我走，你会哭一辈子的。”宁笙道。

宁笙看着陆初尧。

陆初尧原本的冷漠仿佛被刺穿，露出来一个洞。慢悠悠的把那些冷漠的因子都露出来，剩下的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倔强和否认自己的内心。

可是，陆初尧看向宁笙，第一次眸中出现了迷茫，有的事情不能受自己控制一般，他开口道：“可我，可能会伤害到你的。”

所以，趁我还没有发疯之前，离开吧。

“你不会，陆初尧。”宁笙靠近陆初尧。

他的表情还是硬邦邦的。

“你是无所不能的尧爷。”宁笙抱住了陆初尧，动作温柔，“所以，不要让我离开这里，离开你身边，让我离开，不要再靠近你的话，你会难过一辈子的。”

陆初尧身体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

确实。

可他因为苏隽尘的催眠，处于随时随地都会暴走的边缘，而且极其没有安全感，脑海里所有的数据都在孟芙雪的电脑里，这样的他，怎么保护宁笙呢？

过了十分钟，宁笙安静的给陆初尧吹头发。

陆初尧也十分安静的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吹完后，他看向宁笙手腕上的红印已经变成了青色的印，苦笑了一下。

他想保护宁笙一辈子，让她变成小公主。

结果，最后自己居然对宁笙出手了。

“疼吗？”他问道。

宁笙看了一眼，“不疼，我又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我也是很有力量的好吗？只是我看你在水里太虚弱，所以没有出手罢了。”

说完，她笑了笑。

憨批的一批。

“笙笙，我…”陆初尧欲言又止，“我曾经，有一段不太好的经历。而且我的母亲…也是因为我的原因，直接在我面前惨烈的去世了。我是个不太…正常的人。”所以他害怕，将来有天会变成疯子。

曾经，这些事情都被他压在记忆的深处。

没有人探寻，也没有人在意。

他自己也慢慢遗忘了。

直到被苏隽尘翻出来，他才知道，自己确实是个不祥的人，父亲，母亲，还有所有和他有关系珍视他的人，都一个个离开，而且是非常惨烈的方式。

他怕宁笙也……

他对自己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从孟芙雪的工业风住址出来后，他一直冷静不了。害怕宁笙也会变成那样，毕竟孟芙雪也想着对宁笙出手，他想悄无声息的保护宁笙，也害怕自己现在暴虐的性格吓到宁笙。

毕竟，他面对宁笙的时候，一向温柔。

宁笙歪头：“怎么不正常？比别人帅吗？”

陆初尧会不会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

爱上一个人，就会有软肋。

曾经的强大，也会变得怯懦。

“宁笙，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嘛？”陆初尧喃喃，略带自嘲：“我在f洲的时候，被称为‘杀人不眨眼’的lucifer，那个时候情绪不稳定，一直靠慕羡初来治疗，所以我真的很有可能，伤害你。”

他怕自己突然的不理智，不冷静。

多么可笑。

他居然害怕曾经的自己。

宁笙淡淡询问：“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嘛？”

不是那个只知道各种说骚话，不是那个会情景扮演，而是理智，克制，冷漠到骨子里的陆初尧，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嘛？

陆初尧没说话。

宁笙温暖了他，把他拉进了人间。

他却自私的想要把宁笙拉进地狱，和他一起沉沦。

“没关系的，陆初尧。”宁笙笑了一下。

陆初尧：“……”

“你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宁笙看着陆初尧突然呆滞的表情，觉得还是难得一见他这样的情绪的，接着说道：“我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是我答应过你的，而我向来言而有信。”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言老将军说的话。

陆初尧从来都没有抛弃过任何人，一直都是被别人抛弃。被父母抛弃，被陆家放养，最后养成了自己想要一个人的想法。

其实，不是喜欢孤独，而是习惯孤独。

不想让人靠近，这样就不会伤心。

宁笙无奈。

她怎么可能离开陆初尧呢？

这个全世界对她最好的人。

“你母亲…也在阿拉若岛屿。”陆初尧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可能要见一面。”

毕竟，宁笙曾经渴望见到母亲。

宁笙摇头：“她既然找我有事，锻炼我成长，那她应该比我更加着急见到我，我不打算主动见她。”

陆初尧怔忡。

不在意了嘛？

曾经哭着喊着要找到的亲情。

他都打算用自己的数据去让孟芙雪测试，为了能够让顾佑析醒过来。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应该会善待宁笙这个唯一的女儿吧？

毕竟顾佑析是个内心非常柔软的人。

“我对母亲的概念很一般，当初宁母对我并不算太好。现在的孟…女士对我也一般。我不喜欢这种建立在我痛苦上的培养。”宁笙摊手。

都说血脉亲情，可孟芙雪一直冷眼旁观。

这么多年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一直冷眼旁观。从来都没有想过搭把手拯救她出来，唯一对深渊的她伸出手的是陆初尧。

是面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尧爷。

也是对自己不自信的尧爷。

“看你的心情，都可以。”陆初尧道。

宁笙看向陆初尧，慎重的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毫无犹疑的会选择你，所以陆初尧你能不能自信一点儿？就算你是什么让人害怕的lucifer，我也不会离开的，所以下次不要让我走了，好吗？”

下次，不要让我走了，好吗？

好吗？

陆初尧一时间，发不出来声音。

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亲近的人坚定的选择。

当年外公也因为天狼，放弃了自己。

可是宁笙，他的小公主，坚定选择了他。

“好。”这个字，仿佛是胸腔里迸出来的。

“陆初尧，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而且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要睡觉嘛？”宁笙淡淡的询问，因为陆初尧眼底下的青色眼影很明显。

底下一楼，陆承坐立难安。

一直走过来走过去，怎么办呢？

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打起来了嘛？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陆合那个憨批怎么还不过来？万一尧爷发疯怎么办？宁笙小姐可不能受委屈啊，受委屈了不要尧爷怎么办？

他真是为这段爱情操碎了心。

分明就是个单身狗的他也承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