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惜泉踏进太学司,冷玉泽便拦下他,询问金惜梦的伤情。
昨夜的一场家法自然又成了恩街的谈资,金家的家风重新以金惜梦的半条命为代价被树立起来了。
金惜梦被打到半夜,几次疼晕了过去,被人一抬又醒了,却不肯告饶,求金俊辞再打。
庄氏,金俊琦和金惜雪、金惜月姐妹险些哭断了气,金惜泉堂堂七尺男儿都心疼得落了泪。最后,连二房都有些怕了,上前求情,金俊辞才停了手。
金惜泉红肿着双眼,哀声道:“梦儿现下还在昏迷呢!听露桂雨栀说,整个后背血肉模糊,连着衣料儿,好半天才揭下来。”说着,金惜泉眼眶又湿润了。
冷玉泽心如刀绞,“伯父怎么打得这么狠!”
“原本我们几人一起受罚便无事了,但梦儿不愿连累我们,自请家法,还不肯求饶,二房的人都在,父亲又不得徇私......”
“惜泉,玉泽!”
两人转头,见竟是轩辕珏向两人走来,“惜泉,四妹妹的事我听说了,都是为了家姐才害得四妹妹受此重罚,珏愧对惜泉与四妹妹!”
金惜泉叹息道:“轩辕兄不必如此,你救过她一命,此番也算是报恩了!”
三人一同向课室走,金惜泉奇怪问道:“轩辕兄今日怎的来了太学司?”
“得家父举荐,珏现出任太学司文课夫子的教助。”
两人闻言,惊喜不已,“恭喜恭喜,如此我们三人又能常在一起研习学问了!”
昨夜那一出闹得,金惜梦现下还爬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小姐,尹公子今早特地送了外用和内服药来,奴婢帮您换药。”雨栀看着金惜梦煞白的小脸儿,含着泪道。
金惜梦懒懒地睁了睁眼,“嗯。”饶是雨栀手上尽量轻柔,金惜梦也是一阵阵地抽气儿。
露桂端了一盘红艳艳的浆果进来,带着水珠儿,煞是好看。
金惜梦看着那盘果子,才有了点精神,露桂便将果子一颗一颗喂给她。
“这果子不错。”金惜梦吐了果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她稍稍一动,周身都似碎裂一般的疼。
露桂柔声答道:“这是轩辕家长小姐遣人送来的,她在正堂与夫人叙话,还说一会儿来探望小姐呢!”
“可别!”金惜梦无力地摆着手,“我现在这样子,没得把人家轩辕姐姐吓着了!”
说话间,金惜梦却已经感应到有人向她的院落过来了。
“梦儿!轩辕长小姐来看你了!”庄氏带着轩辕璧进来。
轩辕璧一看床榻之上,金惜梦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果真登时便哭了,“四妹妹!怎的这般严重!”
她上前来掀开金惜梦身上盖的薄棉布,一看那娇嫩的后背此时没一块好肉,又是一阵掩唇啜泣,“四妹妹,都是为了姐姐,才叫你无端受这罪!”
金惜梦反倒拉住轩辕璧的手安慰着,“姐姐不必自责,我也不光为你,更为整个普元国的苦命女子抱一句不平而已!”
金惜梦未曾料到,轩辕璧出了金府之后,金惜梦这句豪言壮语立刻被有意传扬出去,金惜梦竟然因此成了“闺中侠女”!
多年来金惜梦莽撞无知的恶名被换成了敢怒敢言的美名,倒是金惜如......
在酒宴的翌日起,轩辕家五公子倾慕金家五小姐、在自家后院私会之等暧昧的流言蜚语在恩街上悄然传开。
“哼!这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珏第一天去太学司上任,回来便被自家的老爹叫到书房训斥。
轩辕璧从金府回来,便听说父亲在书房对轩辕珏大发雷霆,忙足不点地跑到后院“救人”。
一进书房所在的院落,便听到轩辕珏无辜地解释,“父亲,孩儿对金五小姐绝无半分情意啊!”
“那这传言从何而来!”轩辕秋拍着桌子,气得发抖。
学者最是看重名声,出了轩辕珏这么个风流种子,已是令轩辕秋大呼作孽了。现下出了这等谣言,这位老父亲只想效仿金太宰,给自家儿子也来一顿“竹板炒肉”!
“父亲,阿珏纵然混账,对待良家女子却素来不敢逾矩的!”轩辕璧抢进书房,跪在轩辕秋面前,为轩辕珏陈情。
轩辕秋看着自己大病初愈的女儿,心稍稍软了下来,却还是冷声冷气,“身正不怕影斜,若不是他平日流连花丛,这等流言又怎会找上他!”
轩辕璧见轩辕珏垂首蹙眉、默然无语,心中大为焦急,“阿珏,你就说了吧!”
先是御园起舞,后有后院私会,金惜如两度勾引轩辕珏,自小最为信任轩辕璧的轩辕珏自然要告诉她的。
“姐姐!”轩辕珏看了眼轩辕璧,最终又缄口不言。
这事不能说,若是说了,只怕父亲会动那个念头。
轩辕秋见姐弟俩似乎有事瞒着他,更是怒火中烧,蹭地起身便要动手!
“是金惜如!是金惜如爱慕阿珏,主动亲近的!”为了回护弟弟,轩辕璧只得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知轩辕秋。
果如轩辕珏所料,轩辕秋闻言,静坐了片刻,沉吟道:“这金五小姐,闺誉不错,你又救过她,虽不是嫡房,却也算是金家几位小姐中最出挑的......”
姐弟俩闻言,相视一眼,暗道糟糕。
轩辕璧眼珠儿一转,打断了轩辕秋的自言自语,“父亲,阿珏已有心仪之人了呢!”